城墙下来往进出川流的人群,依旧视而不见。
猎猎的旗帜烧了一会儿,被大风一吹,嗖地变了颜色。
柳奕愣怔地抬头望着巍峨紧闭的城门,新色的旗帜在其上招展,仿佛从未出现过大火,也只有她一个人觉察到,恁旗帜的颜色,分明就不同了……
“甚么大火?”柳全的声音在远远的地方笑着问她。
“就是恁……城墙上,”柳奕抬手一指,喃喃道,“好大火……”
茅草屋里豆大的灯火摇曳着跳了两跳,柳全和芳娘对视一眼,无声地笑笑。
“说要等你回来,说话就睡着了。”芳娘坐在油灯前捻着线,垂悬着的纺锤线团滴溜溜地打着旋儿。
他们夫妻俩,这么安静坐一会儿的时候还真不多。
“过两天收芝麻了,恁麻地怎么说?”芳娘想一想,看着丈夫停下了手里的活计,“麻……还是种吧?”
“得种。”柳全点头,“不种不行。”
“这石灰的事,一次办不成。人家近日未曾开窑,那处亦买不到。”柳全想了想,“要不,俺问问椿家还剩多少,先拿来对付用着?”
“你看着办吧。”芳娘低下头,继续起手里的工作。
说罢一会儿闲话,柳全才开始和内人交接账目。
“茧,先在青莜里,卖出了两斤。如今粮食益发贵价了耶,买蚕种时,直接折给苏家四两多干茧,换了三纸蚕种。后头再卖出一些,又办了点事儿。还剩下三斤,俺也怕回家太晚,便又挑了回来……”
第二日,柳奕一觉睡醒,忽地坐起,发觉天色未明,屋里还回响着她爹的鼾声。
又做了一夜的梦,古怪不说,醒来竟又忘了一半。
她总觉着……有什么顶顶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柳奕依旧睁着眼睛躺在席间,她要等阿娘起床之后才起身,免得动静太大,把他们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