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这样?”柳奕怪道,“这年月,篡位很容易?”
“那里会容易?”柳全语气很是无奈,“都要死多少人的事——非堆得尸山血海,无换得改旗易帜。”
“那还有甚大家氏族?”柳奕绕着弯地想打听打听牧氏是谁家。
“恁恐有些多。”柳全不确定女儿到底想问什么,“咱朝现行得是‘察举才鉴制’,从地方到县城、都城,层层举荐,又无科举。正经世家大族就那么些,住在王城世代为官的便是。至于其他小门小姓,具体有多少,恁爹俺又不认得。”
“照恁阿爷和村里老人讲古,道咱朝先祖王上,开国便大封天下。自家儿孙自不必说,便连着诸般文臣武将,但凡从龙有功者,异姓家族皆得了封赏,便没个二百也有一百七八十。”
“这确实挺大方了。”柳奕点头,跟着这样老板不是挺不错吗?自己吃肉,手下也能喝着点肉汤,人家王族也满懂人心啊!
“非是大方耶。”柳全又笑了,“皆是一般的人臣,那便终也有限。数百年一个朝廷,千百载一个家族。都是地头蛇般土王上,谁能降服于谁?”
还能这样?柳奕觉着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没有效忠皇帝这回事吗?”
“道有则有,说无也无。”柳全又摇头直笑,“不过为收买人心。总归王上终有一个,王族止一家做得。皆是世代联姻的,与其一朝倾覆反至灭尽三族,莫若大家通推出一首领,轮着番儿坐坐。谁做得好时,江山便让他坐得长久。”
“一朝翻脸时,天下皆反了他。再换一家来,还是做得王上,有甚么忠与不忠!”
原来什么忠君爱国,都是骗人的吗?是大靖这里没有强调过这个思想?还是说原来这世界这么先进,已经看开了?
“那么,能与王族平起平坐的氏族可多吗?”柳奕不甘心追问。
“非是平起平坐,王族与世家,既得依赖仰仗,又得此消彼长。名分还是君臣,礼数亦不能大乱。”柳全想说,毕竟这也是封建王朝啊!
“恁地,再给俺说说,菁州在那处,条州又是那处。”柳奕把记得住的地名问问。
“‘城垣近野荒’,说天下有此五州。”柳全看看左近也没有旁人,继续道,“实际是说东西南北中五方,理论上每一方又各有五州。再根据王上的统治程度、距离统治中心的远近,划分出纳税的等级。”
“就是为了方便管理,有个远近亲疏的问题,好在分封王室与外姓诸臣的时候区别对待。”
“听着还挺复杂。”柳奕见她爹终于忍不住说人话了。
“王爵不是也分‘公侯伯子男’么,封地大致对应的便是‘国郡县乡亭’。”
柳全又小声了一点,“实际么,等级很细,封号也挺多。宗室王族只会在高等爵位,几代以后庶子才封得远了。外姓再高也高不出国公,只能在荣誉上‘等’、‘比’。钱和赏赐给得多点,没有王爷那种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