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贵应声退下去安排,内务府中也是有许多太监的,有太监的地方赵贵都好说话。
这日,他一早不早朝,在太极宫寝殿起来她没有回落霞阁。他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倒带着她去探望上皇,她死活不肯上御辇,自己又没有步辇,两人改为乘坐马车,上阳宫可有些远。
邢岫烟就这样看到了老圣人,他现在还是不能走、不能写字,说话不怎么清楚。上皇因此不愿见人,只有近侍太监服侍他,天天太医院的医正名医们轮流守着。
上阳宫寝殿,邢岫烟侍立一旁,却见徒元义为他亲侍汤药,亲手擦拭身子。
上皇却有几分万念俱灰的模样,已经不如两年前一心复出了。一个人瘫一次好了后有这野心,瘫了两次,后一次更严重,到了毫无尊严的时候,怎么不感世事无常,人生如梦?
邢岫烟不知道徒元义和上皇的具体的事,但是上皇禅让的事还是听说过的。但见此情形,邢岫烟暗道:他难不成还是个孝子不成?
徒元义对自己的父皇是有父子情的,若无碍君权,他能给什么都行。当过老人、有过成年不孝子的他的心思和真正的毛头小子不同。
徒元义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和他说着童年趣事,最后说到兄弟们陆续成亲的事,也就聊到自己。
“父皇,虽说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您当年为儿子指了几门媳妇,实话说儿子都不怎么满意,儿子自己找了一个。”
上皇原听他说小时候的事和几个小儿子的事,那种躲着不愿见人的心情缓和,老人和女人一样,嘴上说着不要,心里却想要。
他能得徒元义到近前服侍,总还有一个儿子在身边,见他确实有孝心,不禁有些感慨,他也知道了三王造反被贬为庶人,他也终于明白老七不是兔子,而是带着利爪的狼。没有争权之心,静下心来,才发现他拥有一个多么出色的儿子。
上皇一听儿子这么说,不禁生出兴味,看了邢岫烟几眼,口齿不清地问:“哪家的?”
徒元义给他擦着嘴角,便如少爷郎一般,几分神采飞扬,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原是民女,儿子自己在江南时瞧上的,俊吗?”
“别误了……国事。”这女人端丽风流,轻灵脱俗,让男人会因自身俗气生出自卑感。老圣人觉得这样的女人对男人来说太危险。
“误不了。”徒元义又让邢岫烟过去给上皇磕头。
邢岫烟这倒不敢怠慢,过去规规矩矩拜下:“臣妾参见上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上皇见她规矩行礼,不再有游离世外之感,犹如堕入红尘,才消减那种危险的感觉,点了点头。徒元义又让她出寝殿去等,直等了两刻钟,他才回来,上皇又睡着了。
她规规矩矩地候在殿外,徒元义朝她伸出手来,她搭了上去,徒元义牵着她去北苑走走,而随行一群侍候的太监宫女远远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