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三娘也能查到。”温七明白阿洲的想法, 他擅自拖延调查消息,与阿洲做出决定一致。那消息太伤人,阿洲怕公子伤了同老夫人的感情。温七算计与直肠子的阿洲不一样, 他的本意是拖延时间。消息来得早了, 公子尚沉浸在青儿姑娘逝去的悲痛里走不出来, 他想稍等些时日待公子冷静理智下来呈上结果。
现在……温七眼眸凝着沉重, 回头看凉亭。无星无月,一盏烛灯风中摇曳着明明灭灭, 有些伤痛会随时间淡去。
公子的伤痛却好似那夏日里的凉冰块, 冰坨子融化了,却成水混入血里。
扼住四肢百骸, 如影随形,蚀骨挖心。
“不能再等了。”温七怕了,怕长久的等待酝酿出狂暴失控, 温府注定要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暴雨过后, 不知会毁掉什么。
温七瞧还愤愤不平的阿洲,他苦笑。阿洲跟在公子身边, 也被养得天真单纯了些。
“走吧,去拿酒。”
别院地窖埋藏多年的好酒今夜耗掉大半, 李策踏着凌晨时露出的月色, 敲响西厢房门:“峰儿。”
小小的男娃很快开门, 穿着单薄寝衣, 眼里有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成熟苦难, 完全褪去了白日里的怯弱害怕,李峰恭谨行礼:“爹。”
李策坐到桌边, 略略示意小孩儿跟着坐下, 平日清淡儒雅的面庞威严淡漠, 轻声问:“错在哪里?”
“识人不清,任性自大,太过天真。”稚嫩的孩童很正经诚恳地认错:“孩儿知道错了,这两年已经吃尽苦头。”
“好。”气质清雅的李策并无半点慈父之相,寻回李峰后发生太多事,好不容易腾出些功夫同儿子长谈,“你为自己的任性行为付出了相应代价,缴天之幸捡回这条命,好好珍惜,莫要再辜负。”
“是。”
简短对话后是长久沉默,李峰心性再成熟也只是个小娃娃,眼巴巴地好奇李策近两年经历的事情:“爹,您……成亲了?”
“是入赘。”李策黑眸带笑,星光般的笑意细细碎碎柔和了双眸。
“入、入赘?”李峰被口水呛得连连咳嗽,眼睛瞪大,不可思议:“您……居然会入赘?”
是他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
开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李策收敛笑容,变回一板一眼的威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