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情况不同,梁荆宜是来“求安慰”的,所以,姚江生这番平淡无奇的安慰话,听起来还是心里舒坦的。
既然半夜三更来找的原因已经探明,接下来就是政工干部最擅长的做思想工作了。
姚江生说:“压力大是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年轻人嘛,就应该不断地给自己主动施加压力,人只有在压力中成长,才会取得更大的进步和更骄人的成绩。我知道今年连队决定把你们一班树立为典型、树立为标杆,无形当中给你这个当班长的增加了一定的心理负担,但你要学会自我调节、自我减压。不管面对任何事,努力就好,其它的全部交给时间。”
贵为第四年的老鸟,梁荆宜在新兵们面前的表现,那是成熟得不行。但在姚江生的面前,他就是个新兵。
指导员的这番开导,顿时让他觉得很是惭愧,甚至是有些无地自容。
眼瞅着自己做的思想工作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姚江生便开始着手“巩固”了:“团里王参谋长来验收,不管你的教学法搞到何种程度,也不管能不能顺利过关,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教学法验收的过程,你从中学到了什么,提升了什么。你的付出,全连人看在眼里,领导也是心知肚明。如果一个人太看重得失成败了,那么,他以后不管干什么,都是走不远的。”
得失成败?梁荆宜是情绪失控,心态有些崩,但大脑还是清醒,还是好用的。
姚江生说他“太看重得失成败”,令到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毕竟,自己代表的是整个连队,与个人的得失成败,似乎牵扯的关系不大。
“指导员,我......”他想对“得失成败”提出自己的见解。
“最近有没有给家人和女朋友写信?”可姚江生并没有打算给他机会把话说完。
这特么还是说说心里话的聊天吗?简直和带新兵期间的那次“一言堂”同出一辙,什么话都被他一个人说完了。
“在苦闷的时候,不妨和女朋友打打电话或是写写信,恋人之间的倾诉很关键。你是不知道啊,当初我在军校读书时,但凡遇到烦心事,我肯定第一时间就写信给你嫂子,那时津贴费很少,打电话太奢侈。现在你嫂子还珍藏着我写给她的好几十封信呢!你给女朋友写过情书没有?有没有和司务长叶山水一样,给过女朋友一次‘刻骨铭心’的感动?”
嘴巴嗫嚅了几下,梁荆宜颇无奈地苦笑着。
这表情不言自明,就是没有。
“明天养精蓄锐,也不用加班练教学法了,晚上熄灯了就上床睡觉。白天呢,抽时间给女朋友打个电话抑或是写封信,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要毫无保留地分享和传递给她。嘿嘿,这个经验我一般不告诉别人的,注意保密。你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我给你安排。后天的验收,你轻装上阵。”姚江生说得那是云淡风清,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梁荆宜别的没记住,却记住了那句“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要毫无保留地分享和传递给对方”,他也是按这个要求去做的。
一个月之后,他在写给余舒雅的信中,把临考前自己心态炸裂到崩溃的实情,告诉了人家。
那一次余舒雅的回信,也有足足的八张纸,看完那封信,令他不由地想起了两年前,在反坦克营大操场,团副政委上课时讲的那段话“做人的思想工作,那是超度人的工作”,他觉得余舒雅对自己,那就是在“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