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尘与杏娘见面时,彼此微微一颔首一浅笑,相互致礼。为着前番事故,墨尘觉得甚为过意不去,故而歉然道:“小缃娘子的事,在下甚为抱歉。竟不想会出这样的意外,在下听闻此事,也是于心不安。”
杏娘恭谨地还道:“五爷不是对邓公子解释过了吗?此事与您无关,是有人篡动了你墨家暗器,要怪也得怪那个人才对。五爷实在无需为此自责。”
“娘子,宽宏大度,深明大义,在下钦佩!原当立即为您解开银钗之谜,只是如此,便是有违墨家祖制,有违父亲遗命,所以还请杏娘体谅在下的难处。”
墨尘歉然一揖,杏娘察觉其还有话要说,便微微点了点头,没有作答。果然墨尘接着又说道:“不过,您放心,墨家家训有云,礼无不答、恩无不报。只要邓公子将那一百斤昆仑觞找来,了却我爹的遗愿,我自当还他一个心愿。”
这话,当日在祁家常棣堂中,杏娘早已知闻,虽然她觉得墨尘“诚意”不足,但此时再去纠缠这一点,已经没有意义了,况且他那张“诚意”满满的脸上也实在挑不出一点让人怀疑的地方。
“娘子,邓某唯一的心愿,就是帮你解开这银钗之谜。到时我把那酒找回来,五爷就会兑现承诺,娘子的心愿便可一朝得偿。”一旁的邓林插话进来,脸上依旧挂着单纯而真挚的诚意。
斯时,众人对邓林的慷慨胸怀,莫不赞赏,莫不佩服,除了一人——那柳云辞对邓林的这番说辞嗤之以鼻。
“大恩不言谢,两位的恩情,杏娘此生无以报答。还请二位受小女子一拜,以作答谢。”说着,杏娘便即屈膝下来欲拜。
墨尘与邓林忙上前,墨尘作了个免礼的手势,邓林本想伸手相扶,可手到一半又不知该扶哪里才算妥当,最后还是师潇羽和沈无烟扶着杏娘起了身。
“娘子,不必行此大礼!”墨尘与邓林异口同声道。
一番循规蹈矩的客套谢礼之后,杏娘缓缓言道:“邓公子,今日一别,你我再见,不知何期,从今往后还望多多珍重。”
在那段并不算长的路途之中,在那段并不算久的相处之中,他们同甘共苦,患难与共,从临安的七个人到如今的他和她,他们所经历的,所遭受的,不只是血与泪,更不只是生与死。
虽然如今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但是他们未曾抛却来时的初心,也未曾忘却来时的真情。
此刻,语弥淡而情弥深,语弥简而情弥长。
对于即将到来的离别,在此之前,邓林似乎一直都缺少一种真实感,好似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此刻杏娘忽然提到“珍重”二字,他的心头蓦地一阵难受,好像那两个字有着千钧之重,压在他的心口处,让他提不起精神来。
未免杏娘为自己的悲情所染,邓林将满脸愁容草草一收,载笑载言道:“娘子,我们后会有期,不必伤感。他日你寻药得来,我寻酒归来,我们再喝他个三百杯!我看九爷这好酒多得是!”
“哈哈哈,不错不错,到时好酒好菜,一应俱全,我杯莫停陪你们无醉不归。”吴希夷亦欢然相许。
听着那个熟悉的“杯莫停”,邓林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拊掌高呼道:“好!到时我们八个人,哦,不对,到时应该是九个人才对,我们九个人再齐聚一堂,把酒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