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色刚朦朦发亮,陈皑便已赶到慕家茶坊门口。此时院门还尚未开启,可正当他要举手敲门时,却又听得“吱呀”一声响,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开门之人正是慕北亭,当他见到站立门外的陈皑后,顿时展露出一个和蔼微笑,问道:“你到多久了?”
陈皑躬身行礼,说道:“慕叔叔早。我刚到,正想敲门呢。”
慕北亭见他正举着一对黑眼圈跟自己说话,便问道:“昨夜没睡好么?”
陈皑摇了摇头,小声道:“我睡不着。”
慕北亭慈爱地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走罢,咱们去见一见徐爹爹。”
陈皑应了一声,转过身去头前引路。慕北亭跟在他身后走了一段,忽又想起一个问题,便脱口问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起过徐爹爹待徐澈不好,眼下可否细细与我说上一说?”
陈皑猛然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慕北亭不住抽噎起来。慕北亭见他突然落泪,心中顿生歉意,立马抢身上前,说道:“实在抱歉,又让你难受了。我也只是想要多了解他们父子俩一些,你若是难受得厉害就不用讲了。”
陈皑摇头道:“不,不。我是替澈哥委屈,也替他不平。关于澈哥的家事,他在世的时候是坚决不许我向任何人说起的。”
慕北亭道:“那你就跟我说罢,我很想知道。”
陈皑平复了下心情,说道:“澈哥比我年长三岁,听我娘说,他们父子俩是在我出身的前一年里落居到我家旁边的,所以我俩自小便认识,也正因如此,我自打记事儿起便目睹了徐父待他的种种不好。
“那时的徐父虽也患病在身,但日常行动却是无碍,可他每日里并不做活做业,就只管读书写作,饭食也只是胡乱弄一些糊糊或是杂锅菜来果腹,可澈哥年幼啊,如何能像他这般随意对付了,后来我娘看不过意,心里也可怜澈哥,便时常把澈哥带回家里哺育。可这一来倒好,徐父见有人多事帮着照应孩子,也就愈发懒得搭理澈哥,到了后来,我娘索性就将澈哥收养在家里,并着我一起养活。”
慕北亭听到此处,大皱眉头,疑惑道:“这天底下竟会有如此寡毒的父亲?难道这孩子不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吗?”
陈皑附和道:“不错,我看也不像,那徐父贼眉鼠目,又哪能生出似澈哥这般英俊的儿子来!”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慕北亭的心头立时一跳,急声追问道:“莫非他俩并非亲生父子?”
陈皑摇头道:“这倒不知了,毕竟也没有听徐父说起过。”
慕北亭沉吟道:“常言道:‘男儿多像母’,倒也不可轻易以相貌下了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