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便走,心中却觉酸涩,他多年来按众人期许走好每一步,不争不抢便有了如今的仕途,可眼下轮到他为自己抉择了,他竟鼓不起任何勇气。
……
翌日清晨,薄若幽又早早到了衙门,刚走到内库门口,便看到竟有人比她来的更早。
是胡长清带着两个文吏站在柜阁之前。
她迈步进门来,胡长清转身看过来,见是她来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却还是正色上前来,拱手行了一礼,“薄姑娘——”
薄若幽后退了半步,“胡仵作这是做什么?”
胡长清面生赧然,“当日我在家中毒发,是姑娘和捕头前去救我,后来在营中,亦是靠着姑娘义父的方子才令我与其他病患解了毒,我……我从前对姑娘言辞不敬,今日该当致歉。”
胡长清如今病好了,心态也大为转变,竟一改往日尖刻气小模样,对她一本正经道歉起来,薄若幽本非记仇之人,便道:“没什么,我未曾放在心上。”
胡长清似松了口气,指着柜阁上几处空隙道:“按捕头的吩咐,我们已将建和十八年的卷宗重新看了一遍,还是无所获——”
薄若幽略一沉吟,“还是要往前翻,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记不清时间也十分寻常,火灾伤了人命,并非小事,不可能轻易丢失。”
胡长清应是,一边将柜阁上卷宗取下,一边道:“此番命案死了三人,且次次都以虐杀鸟雀做预示,我还听捕头说,园内鸟雀养的极有灵性,因此我在想,凶手是否会驯鸟之技?”
薄若幽颔首,“我亦如此想过,可园内驯鸟儿的师傅只有四位,捕头查问过,他们与死者三人无冤无仇,且都有人证在身边,并非凶手。”
“死者三人和另外二人,早年同出赵家班,而但凡人命案子无外乎为情、为财,亦或为仇,此番凶手杀人手段诡谲,又有惩戒之意,在我看来更像是为仇。”
薄若幽说完便抱着卷宗往桌案边去,“是为仇,且死的还都是赵家班中人,若是能找到当年赵家班还活着的人,或许便能知道凶手杀人的原由。”
她将卷宗往桌上一放,“或许,凶手便是当年赵家班幸存下来的人。”
胡长清与她相对而坐,很快室内便剩下了簌簌的翻书声,几人查看着卷宗,一直看到午时后吴襄才满头大汗的从外头回来,原是查阅卷宗无所得,他又去跑了跑城中棺材铺。
“棺材钉都是簇新,只是花样寻常,问了一圈,最近两月内单买过棺材钉的人不少,如今正在细查,只是要耽误些许功夫。”
寻常百姓家里若有老人,多半会早早备下棺椁,除非有人暴亡才会连棺椁也新买,如此一来,单采买棺材钉之人也不算少,追查依旧是大海捞针。
薄若幽一颗心沉甸甸的,吴襄看他们仍在看卷宗,便直言不愿吃这苦头,令他们继续找当年记录,自己则带人往城中摸排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