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左思源,裴无洙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杀左可还,裴无洙还可以告诉自己这是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杀左静然……裴无洙到底,于心有愧。
裴无洙伏到窗边,按住自己的喉咙口,呕得眼泪都一并流了出来。
罢了,罢了,裴无洙仰躺回去,抽出青崖剑,抚摸着锋锐的剑身,自嘲地想,也别那么矫情了……以后要杀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就左思源养着的那些和尚道士,还不知道总共有几个、里面又究竟有多少是清白无辜的呢……
还有香山寺,苦贤、苦玄师兄弟……
还得去找那个该死的目前还没落到左思源手里的什么破碗……
就这样吧,裴无洙疲倦地想,为了掩盖一个秘密,还不知道要填多少条人命下去……这一条路,一旦自己选择踏上了,就是个没有终点的不归途。
可是裴无洙不能退、无法退,也不愿意去退。
她若退了,那要她哥怎么办呢?
无论如何,东宫太子都是无辜的,她哥多么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能因为,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而被那么残忍地抹去……裴无洙生气地想,她以后再也不会在任何场合说皇后的半句好话了,郑皇后现在在她这里就是个麻烦鬼、害人精。
还有,她得督促她哥,将来一定一定,一定一定要做个好皇帝……不然都对不起裴无洙违背原则、放下底线为他杀的这些人。
指腹在剑身的锋锐处摸来摸去,一个不经意,就被划破开了一个口子,浅淡的血色顺着剑身的凹槽缓缓下滑,裴无洙盯着那缕血红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脑海中不经意地浮现起自己第一回摸到青崖剑时的场景。
……
……
“这便是在给我开蒙了么?”八岁的裴无洙小小只一个,摸着那锐利漂亮的剑身,惊喜地看着秦国大长公主道,“这剑好漂亮啊,那公主这这,这剑以后就归我了么?”
周边围着的几个人都看着裴无洙发笑。
“是啊,”秦国大长公主示意大家都先安静,笑着望着裴无洙道,“以后这剑就归殿下了,不过殿下现在还不算开蒙……您得先在心里想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