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腹诽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听下去。
余靖宁嘴上不停:“你并非没有一战之力,但你却选择了不断地躲避,最后耗尽体力错过了最佳时机。你这是怯了,你怕让我瞧出你的不足你的弱势来……”
余知葳低头不语。
余靖宁自然以为她是受教了,于是接着说了下去:“旁的事也一样。我今日听你弹《塞上曲》,是思念故国故人的。思故人……”他顿了顿,“我以前从未听你说过顾家的事,也从不见你流露出对顾家的半分思念,我不知道你故意不学规矩是为何,但保不齐与这有关。”
余知葳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撇嘴。
余靖宁接着道:“你说你是个天生多情的面相,做不来无情无义之事,那你如今做派又是为何?你是在藏着掖着,你怕让人瞧出来会怎么样……虽说我不知道你在怕些甚么。”
余知葳终于抬头了。余靖宁一直觉得她不像个十一二岁的娃娃,以这一刻尤甚,他近乎在她脸上读出来了些她这个年纪十年后才该有的情绪。
那些复杂的情绪通通被她敛进眼中,消失不见了。
余知葳用一种异常平静,甚至于淡漠的口气开口和他说话了:“大哥哥很想知道吗?你若是实在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我有的时候在想,我为何是个女儿家。”余知葳冷冷地笑了两声,“我确是不敢想顾家的事,一点都不敢想。我母亲,少阳王妃,在狱中就死了,是被两个狱卒糟蹋之后自尽的,我就在旁边眼睁睁地瞧着。我既是行六,先前便该有五个姐姐,有四个当时都过了十五岁,当然是被杀头了。余下我和我五姐姐,受些活着的刑罚。”
她眼眶似乎红了一下,转瞬即逝:“发配教坊司,今后便以色侍人。我那五姐姐,当年年方十岁,是当时顾家最好看的一个小美人儿。”
余知葳握紧了手,单薄的身子似乎有些微微颤抖,说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狠狠地骂了一句:“那群畜生。”
余靖宁查过,那顾五娘还没到倚翠楼就死了。
“好啊,好得很,一群大男人,对着个小丫头下手,当真好得很啊。”余知葳似乎是实在忍不住了,朝上抽了抽鼻子,“她把我藏在柜子里,和我说,无论看见了甚么都不要出去,也不要说话。”
顾五娘自然是怕年幼的顾六娘不会听从她的话,找来了一把锁锁上了柜门。
两扇柜门的缝隙里,她瞧见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