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悠悠茫茫然地环顾四周,这里绿树成荫,虫鸣鸟叫,环境好像很好。
明明人很多,却都很文明,没人高声惊扰,都是压低嗓音,低头私语。
她好像没有脚,只是意识在飘,掠过芳草萋萋,远远看到一个一个素雅简洁的小厅,门口摆满了花。
钟悠悠飘荡的身形急速刹车,停了下来,畏惧不前。
追思厅、千秋厅、万古厅、寿和厅……
白色的菊花、黄色的菊花、小花篮、大花圈……
隐隐约约的熟悉哀乐结束,不知是谁,身影熟悉,声嘶力竭,撕心裂肺,扑了上去。
又被旁的人一把拦腰抱住,亲戚朋友们赶紧挡住,挥手叫工作人员赶紧把装着棺木的遗体拖走去火化。
只剩下恨不能哭出心、掏出肺的嘶哑嗓音,盘旋在这黑白色打底、却又有鲜花点缀的追思之处。
被旁人拦腰抱住的那人,委顿在地,伸着手向着棺木痛嚎:“我女儿啊!!!——”
钟悠悠的身影徘徊不前,不敢上前去仔细辨认那些面孔,又被一把吸回了自家的客厅。
安静,却又有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客厅里不知是不是刻意,摆满了钟悠悠从小到大照过天真烂漫活泼可爱的彩色照片,一张黑白也无。
不知老了多少岁的父母,你拉着我的手,我拽着你的手,四只眼睛死死盯着茶几上的手机,点开公放,拨打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那头反复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爸爸都不像爸爸了,老得跟爷爷似的他,颤颤巍巍地摸出自己的手机,好像委屈地在自言自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