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枕头皆是早早就翻晒过的,因这几日落雪,扬斛还怕她睡不暖和,又拿手炉重新烫过了。
柯氏送来的玩具俱都收在床头的百宝阁里,她若是想要可以随时取出来赏玩,又不显得过分杂乱。
香炉里只点了气味恬淡的石叶香,令她重生之后难得的做了个好梦,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被扬斛叫起来时她还有些发懵,直到梳洗完毕才恢复了神智。
今日是她进定国公府后第一次见府内众人,因此是绝不能迟到的。
沛柔都梳好发髻要穿衣了李嬷嬷才姗姗来迟,眼下青黑,像是前一夜没有休息好,沛柔就和她取笑,“嬷嬷昨晚是不是不听话没有好好睡觉。”
“嬷嬷年纪大了,觉少。离了嬷嬷,姐儿昨晚睡的可还好?”李嬷嬷自然而来的接过小丫鬟手里的衣裳替她穿好,红梅映雪的小袄,既应景,又喜气。景色鲜活,针脚细密,瞧着倒像是出自裁云坊。
前生沛柔出嫁前,过着全京都有数的好日子,顶级权贵,国公独女,衣食丰足自不必说,金玉宝石更是不计其数。
不知有多少待字闺中的小娘子,一边念着贤良淑德、温良恭顺,一边羡慕徐家五娘活得那样肆意风光。
那时她大多是穿国公府自己的针线房里做的衣服,她的大丫鬟织夏在衣饰上颇有造诣,时常自己设计了花样纹饰交给针线房做衣服。
沛柔人又生的好,她穿了时新的衣裳出门,常常引得众人模仿。
不过她倒也很喜欢裁云坊的衣裳,偶尔也会请了师傅进府来给她做衣服。裁云坊是燕京最有名的成衣铺子,样式又新,手艺又巧,最难得的是一样的纹样款式,绝不做第二件,因此最受京城贵妇追捧。
给倏忽即长的小儿做衣服,不可谓是不奢靡了,更何况柯氏一次性便送过来了十件,穿完整整一冬还有余。
沛柔就摇了摇头,“沛姐儿不敢说。”
李嬷嬷大为纳罕,“这有何不敢说?姐儿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若是说睡得不好,只怕嬷嬷要担心;可若是说睡得好,只怕嬷嬷要抱怨沛姐儿没良心,到了新地方,都不想着嬷嬷了。”沛柔掰着手指道。
“一大早就想着淘气。”李嬷嬷和众人便都笑开了。
扬斛一面打理床铺一面道:“姐儿就当是心疼我们几个,还是说睡得好罢。若说睡不好,只怕太夫人头一个就赶我们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