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最后三封信,我决定立刻把这些信都给寄回去,再不济也要交给道造先生。我能感觉到这些信中沉甸甸的心意,不管这些心情是正面还是负面,好好地回应都是有必要的。
对于作者来说,读者或许不是最初的动力来源,然而在路上走啊走,难免会有磕磕绊绊,有时候甚至就想就此放弃。
可只要能得到哪怕一丁点回应,我就会觉得自己的写作是有意义的——我确确实实是在唤醒其他人的良知和思考。
哪怕仅仅只是这样,也足够了。
这样想着,我决定去镭钵街的邮局看一看。从前我并未仔细打量过镭钵街,如今才发现他是个神奇的地方。
现代秩序和土地产权被爆炸一并吹走了。然而,于此同时,却又有新的商店、邮局、住房、出版社在这里扎根、野蛮生长。
这是和贫民窟完全不同的景象。
街道两面的门面店、空白的墙壁上、甚至是废弃的房屋……都贴满了宣传海报,海报上棕发的中间男人西装革履,腆着啤酒肚,弓着身体和善地摸着小女孩的头发。
选举的火焰居然蔓延至此,真不可思议。
等我一路慢慢悠悠走到到邮局大厅时,前面还有两三个人。我排在一位黑发青年的后面,因他戴着极不符合时节的毛绒帽子,我多瞄了他几眼,又自觉无趣,低下头继续构思小说去了。
过了一会儿,我前面的黑发青年说,“请帮我把这封信寄给野口道造。”
差信的人说,“这里没有野口道造的登记信息,我们没有他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野口道造?可编辑先生就在这条街上啊。
我忍不住问,“您找道造先生什么事?”
黑发青年生硬地开口,“我想询问野口君一件事情。”
青年操着奇怪的口音,不像是日本任何一个地区的。我真是没听出来他是哪里人。
因他的口音,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道造先生的名字。
所幸,黑发青年又重复他的问题,“我找野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