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一些运送粮米的小仓船,那些运送大件货物的船只再见不着了。
夏老三望着河滩边老远处,一个已经朽坏的不成样子的大船骨架,不由有些出神,这水,当年是何等的汹涌澎湃,才几年光景,竟是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连河面都窄了不少,只留下两岸一大片一大片的河滩地,连裸露的青泥都见不到了,只有粗糙的砂砾和巴掌大小的鹅卵石,成为了镇上顽童们戏耍玩闹的好地方。
夏老三穿过东门,走在青石板街上,看着街道两旁的门市,已经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了。
走到东裕街口,望着合源记的大招牌,夏老三这才心中有些平复了,看样子,确实没有走错地方。
张堂文正在门口,抚着自己刚剃的寸头,看着张圭泗与一众粮行伙计打扫门前,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恭谦的声音喊道:“张老爷!”
张堂文一回头,顿时愣住了。
夏老三穿的,还是那一身湛蓝色的旧军装,只是肩章领扣都没了,背了一个硕大的行囊,那副面容,虽然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是夏老三没错,可脸上却已不只是憨厚,还多了许多的坚毅和岁月风雨的侵袭留下的沧桑。
“老三兄弟!”
“张老爷!我回来了!”
马云卿被解任的消息,张堂文也是才听说,他有些激动地打量着夏老三,不住地叹道:“回来好!回来就对了!这儿就是你的家!”
张圭泗瞧见了,也是小跑着过来,打量着夏老三,在一旁讪笑着:“老爷,这是老三兄弟吧?瞧你这样儿,接春福少爷的时候都没这么激动过!”
夏老三也是咧嘴一笑,解开包裹,从中取出了一个小物件,递给张堂文,“老爷,打仗这么久,我也没攒下什么,这个鼻烟壶,是俺在襄阳时买的,进南阳那会儿只顾得忙着救火救民了,都没顾得上给您!”
张堂文接过那红绸包着的鼻烟壶,也是讪笑道:“戒了好一阵子了...不过没事儿,当个玩意儿,没事逃出来过过干瘾!”张堂文一低头,瞧见包裹里两只手枪还藏在一堆衣物里,不由笑道:“不当兵了,这物件还留着干嘛?”
“防身!”夏老三冲着张圭泗点了点头,“眼下马哥卸职了,王天纵也让调走了,指着那个刘凤梧不行,山里的杆子如今已经成气候了,不留着枪,我走道儿都提心吊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