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堂文轻轻地抿了一把脸,“不说了...不说了,我张堂文罪孽深重,这辈子,是不配再有子嗣了!”
“钱老板不还年轻着么...”张堂昌嬉笑着拍了张堂文一把,“昨个我得到消息,袁项城派去武昌跟革命党谈判的人,离开武昌了,据说啊,是谈崩了!那个叫孙文的,从海外回来了,在南京自称什么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这南北和谈才几天啊,转眼就要兵戎相见了!”
张堂文默默地稳了稳情绪,拉着张柳氏的小手,轻轻地揉搓着,“真的变天了...”
“变是肯定变了,听说啊!北京那边,袁项城也逼得紧,太后带着小皇帝整天也是窝在紫禁城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那报纸上,铺天盖地地都是要呐喊,推举袁项城取而代之!”
“天下恨帝制久矣,袁项城是聪明人,取而代之不过就是换个皇帝而已,那还革个什么命呢!”
“说的是啊...现在人们都猜测啊,这事自始至终都是袁项城在养寇自重,借着革命党闹事的机会,逼着小皇帝交权呢!南京的革命党,也是因为这一层,推着袁项城往前...”
“这天下...是姓孙还是姓袁...不好说啊...”
“姓孙的说了,袁项城要是反清,大总统可以让!”
“那他闹腾这十几年为了什么?官儿们的话,听一半就好了!”张堂文默默地摇了摇头,“不说他们了,都是云端的人物,跟咱们这小地方一点不打杆!武昌怎么样了?冯国璋还逼得紧么?”
“和谈开始的时候,就退了!如今袁项城面对的,可是整个南方,一个区区武昌看似不打眼,真要逼急了,南北开战,那可真就是生灵涂炭了!”
“这么说...武昌没事了...老三和马云卿,应该也没事儿了!”张堂文默默地看了张堂昌一眼,“谢老道还在南阳?”
“在呢,梅花寨又加固了一层,如今想进趟南阳城,都得过五六道卡,皇帝老儿一天在位,这老道啊!就把儿一天门,哼!”张堂昌冷笑了一声,“这倒真是个忠臣良将,辅国良弼!若是此刻老道在北京,指不定真敢独闯大殿割了袁项城的脑袋!”
张堂文也是讪笑了一阵,谢宝胜的做派,他是很清楚的。
如今天下间若说还有谁对清室抱有幻想,恐怕除了京城的那群宗室子弟,就数谢宝胜这种愚忠的人了。
张堂文拿起煤戳子,拨拉着炭盆里的火苗,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愿袁项城能快点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天下百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可不是么...单就这次武昌大战说,长江禁行,咱赊旗镇就有十多家商号被迫改道陆路,一来时日耽搁了不少,二来成本也上去了许多,有两家商号干脆直接关张了!太平盛世商路亨通,战火硝烟奸商独活,像咱们这种人,吃不了战争饭,还是太平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