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女子哭泣。”荀忻掀开车帷,他隐隐约约听到女子的哭声,哽咽又继续,仿佛有断肠之痛。
荀悦凝神听了片刻,“何人哀泣?”
他敲了敲车壁,让车夫找一找哭声出自何处。
牛车调转方向,却见树荫掩映下,有一位女子,抱膝而坐,背对着他们,哭声嘶哑到不忍耳闻。
“汝乃何人?”亲兵纵马上前,“为何拦道而哭?”
那女子转过头,双目红肿,面容稚气,却只有十五六岁年纪。她看着帷车旁数十名跨坐马上,腰佩长刀的随从,泪水决眶而出,“妾有冤!”
听到此处荀忻与荀仲豫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疑。
事出蹊跷,荀忻学兄长敲了敲车壁,下令禁止小郎君们下车。
他在战场上待得久了,平白多出许多疑心病。
亲兵很快回来禀报,刀鞘挑着一件麻布短袍奉入车中。只见白底血字,赫然写着歪扭的一个“冤”字。
“搜身。”
“带上前来。”
少女被带到车前,望一眼车帷,磕头道,“拜见长吏,妾有冤!”
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荀仲豫叹道,“有冤为何不讼?啬夫听讼,游徼缉盗,乡吏各司其职,何必当道鸣冤。”
“啬夫不听讼,乡吏反助强盗,妾举家枉死,上诉无门。”
“听人言,蒙冤小民可赴宫门上达天听。父母兄弟含冤而死,血海深仇,乞长吏垂怜!”她说罢哽咽不止,叩头在地。
“尔欲诣阙上书?”另一车中,少年人的声音难掩震惊,“敢赴宫门鸣冤?”
所谓的“诣阙上书”的确如那姑娘所说,到宫门前上访,到时候直接由尚书台或者其他直接受天子管辖的有司受理。
但诣阙上书的人里虽然有平民,也是受人所托,以这种身份能更好地为官吏脱罪。
普通的百姓无从知晓,也无法抵达宫门,就算千里迢迢赶赴京师诣阙,也万万进不了巍巍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