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一沉的郭嘉弯腰捡起檄文,入眼是曹公笔迹。
看罢檄文的内容他终于明白荀彧为何失态,什么叫“忠义奋不顾命”?
“不幸为流矢所中”?
“伤重不知生死”?
满篇的致歉与悲恸,连他看了都有眩晕之感。
这篇檄文写的并非军情,而是写给荀文若的私信。
竭力冷静下来,他反复再看几遍,抛去过于情绪化的叙述,事实情况应该比曹公所说更乐观些。
“元衡吉人自有天相。”
“箭伤未及要害处,华元化必能救治……”郭嘉搜肠刮肚,一时也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
关心则乱,荀忻对他来说并非普通朋友。
天下纷纭,在挚友生死面前,说不清孰轻孰重。
但生死由命,远隔数百里,再如何焦急也无济于事。
“奉孝。”荀彧的声音与往常听不出差别,温和镇定,仿佛刚才的失态是他的一时错觉。
郭嘉将木牍还给眼前人,无论是作为羽檄还是私信,这卷木牍的内容都不能泄露出去。
“若往官渡……”荀忻如今出事,郭嘉必然要被召往官渡随军划策。
大概明白荀彧想说什么,郭嘉拱手,“探望后必回书相告,切勿担忧。”
“台省中案牍劳形,君自珍重。”
他们相对一揖,相背而去。一人辞行,一人入室。
暮色里,辞行的人脚步匆匆,屋内一声钝响,推门入室的人脚下撞翻了香炉。
荀彧很快从书室里走出,手中多了一只封好印泥的竹筒,“快马送与太医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