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元衡收回本想要抚平凹陷的手,笑了笑,“行矣。”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他们兄弟一前一后走入宴席中,瑰逸令姿,风姿仪表无不出众,不相识的人也不免投来目光。
“令君至矣。”暂代主持的尚书左丞忙起身过来相迎。
荀彧行过之处,儒生士子纷纷起身揖礼,文吏拜一声“令君”。
荀忻与他兄长告别,顾视场中,没有看见郭奉孝,也没有看到几个熟人。
与他相熟的人要么被召去官渡随军,要么被外派到郡县镇抚各地。
与会的大多是朝官和未出仕的儒生。
案席安排得极整齐,甚至食案上的碗碟摆放的位置都如出一辙,及其符合强迫症美学。
荀忻不由看了一眼尚书左丞,那位出身世家的小老头似乎很了解他兄长。
不远处,少府孔融正和人饮酒。自从祢衡被遣去辽东为使,音信断绝,孔融对老曹渐生不满,积极唱反调,行事愈发肆意敷衍。
今日好歹是经会,正经庄重的公众场合,孔文举没戴缣巾,松松垮垮穿着一身旧袍,随意得仿佛身处家中。
“荀君。”听到背后有人呼唤,荀忻转过头去,眉目英朗的青年对他揖道,“幸得再会。”
“子扬?”荀忻惊讶一笑,他倒忘了刘晔还作为被征召的淮南名士留在许都。
近来诸事繁忙,老曹估计忘了这一茬。
走到刘晔席旁落座,和他寒暄,“子扬来许都,愧未曾招待。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宴罢,忻当执帚相迎。”
刘子扬拱手,“晔还未曾拜诣荀君,委实失礼。”
两人面对面作揖,成年人的客套结束,定下来今晚去荀忻家一聚。
执经问难早已开始了,荀忻听一位儒生站起身道,“如此盛会,多年难得一见。光武时曾有夺席谈经之盛事,今日群贤毕至,不如效仿故事?”
所谓“夺席谈经”,指的是光武帝刘秀时的事。有一次正旦朝贺,刘秀看殿上儒臣们都在,想出一个助兴的玩法。让群臣里能说经的人相互诘难,说不通义理的便被夺席,席子给辩赢的人。
以坐席为赌注,输了颜面扫地,赢了极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