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水之畔遍植桃杏,正逢三月春光,春华灿烂。
千丝万絮的垂柳,轻拂游人面,春风吹雪般,花瓣零落在地。骑马并辔而行的少年郎,互簪杏花、巧笑嫣然的窈窕女郎,与往年不同的是,今年可见更多携妻带子出游的文吏,一时间行人接踵,车马络绎……
又一辆帷车停下,帷幕被人挑起,当先下车的青年人身姿高挑,应季地穿了一身似春草的青袍,气质仿佛松竹雅直。他生得白皙美姿容,更衬儒服颜色,甫一下车便引人注目。
春光正好,碧空白云映照下,满枝梢烂漫的杏花在风中微微晃动,吸引来蜜蜂盘旋。清风徐来,树底下光影翕动。
仰头能见自树梢斜泄而下的光晕,清浅的杏花香气随风而散,枝头绚烂如画,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美。
身处美景中不由心旷神怡,荀忻望一眼河畔边的宴席,远远可见人头攒动,前来赴会的人比想象得多。
“今日可谓盛况。”
他转头扶一把要下车的兄长,不经意抬眼,忙提醒道,“兄长当心。”
老曹所改的那顶白帢比帻巾略高,荀文若又修八尺有余,即使留心低头,帽顶还是碰上了杏花枝梢。
枝头簌簌,杏花春雪,花瓣纷纷然落下,落在树下之人衣上与鬓间。
荀文若素袍白帢,玄鬓玉容,树梢间光影映在他脸上,明暗交织,动人心魄,让人不得不叹光影亦偏爱美人。
齐幽兰以争芬,佩鸣玉以比洁[1]。
柔情负雅,如庭积霜雪,夜来皓月。
即使相处十年之久,荀忻仍有瞬间的恍惚,回过神来拍落沾衣的花瓣,轻声笑道,“春日游,杏花吹满头,仰赖兄长才有此幸。”
荀彧走下车,哪能听不出荀元衡话里隐隐的调笑意,只问他,“又出自何处?”指的是“春日游”之句。
帮他兄长拍掉身上落英,摘下缀在鬓发间的花瓣,荀忻学着荀公达的一本正经,“出自肺腑。”
“阿谀。”荀彧微微摇头,轻斥时眼中略带笑意,不理会从弟偶尔的花言巧语。
荀忻发现荀彧所带的白帢其实被树枝压塌了一点,触枝后帢顶凹陷,前后两角形成尖顶。
他刚想要提醒,但……帽型这样变化后,似乎不再单调,视觉效果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