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三月三,正逢休沐,许都文士相约会于洧水之滨。”
“……许都士子翘首以待,盼望令君能至。”年轻人小心翼翼抬眼,神色间带着未经离乱的纯粹天真。
荀彧笑了笑,随和问他,“邀我修禊?”
这名令史是尚书右丞族中子弟。
隔壁的右丞注意到这边动静,不动声色竖起耳朵,恰好听见尚书令这句话,忙过来请罪,“竖子不知礼数,使令君见笑。”
右丞直属于尚书仆射,掌管钱谷,和尚书令的关系没有左丞那么亲近。
如果不是在尚书台中不能失仪,右丞只想动手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曹公不在许都,许都便由荀令君主掌,就算是伏后之父,伏完在宫中遇到荀文若,也得按礼回车避让。
“无妨。”荀彧莞尔而笑,“上巳袚除古来有之,合当共襄盛事。”
他望向一旁的左丞,“以我名义,邀朝中公卿同赴此会。”他起身准备出宫,路过右丞时拍了拍此人的肩膀,“于洧水之滨。”
尚书右丞心跳停了一拍,荀令君此举是何意?
他望向自家子侄,这要是让满朝公卿知道,所谓上巳之会,事因他家子弟而起……
“竖子办得好事!”右丞怒而拂袖而去。
令史被骂得缩了缩脑袋,其他年轻的同僚见他叔父走了,忙上前来安慰,感动道,“为圆诸生心愿,以己为牺牲,君之德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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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车回到家中,荀彧问起仆从,“曹公所赠白帢收在何处?”
仆从忙从箱匣中取出洗好的缣帛巾帽,奉给主人。
“主公明日欲巾白帢?”见荀彧把巾帽拿在手中,联想到明日行程,仆从一惊,“此物武人尚且不喜,贵贱有别,主公何必巾之?”
“人与物岂有贵贱之分?”荀彧不赞同他所说,“凶荒之年,因时俭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