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被看得心下微颤,这一道目光可不怎么友善,仿佛打量,仿佛猜疑,又似是忌惮,还带着些许不耐烦的戾气。
默默吞咽唾沫,军医求救的目光望向荀公达,征询他的意见。
荀攸皱着的眉头稍微伸展,随手放下药碗,“元衡醒矣。”他搀扶着床上的青年起身,又眼神示意军医,“烦劳医工再诊脉。”
军医忙应一声诺,荀攸的话音落后,明显能感受到,一直盯着他的那道目光压迫感顿减。军医心里暗提一口气,上前为这位较年少的荀君把脉。
脉象初时略为短促,很快又恢复和缓。军医心里有了定案——这必然是受了惊吓。人睡着还能受什么惊吓,自然是做噩梦。
军医松一口气,要求别人噩梦惊醒还维持温文有礼,未免过于苛刻了。
常听说死里逃生之人往往性情大变,性格温恂的荀侯若变了,当真令人惋惜。
“君侯连日忧思过甚,骤然受惊,乃至噩梦缠扰。仆开一剂安神方,今夜定当安枕无忧。”军医站起身揖道。
听着这军医条理清晰地说了半天,荀忻揉着太阳穴,他一开始以为这里仍是梦境,此时终于放下大半怀疑,“有劳足下。”
等军医趋步退出帐,荀忻打量着四周,蹙起眉头问身边的荀公达,“此为曹公卧帐?”他所居军帐的配置应该更加简陋才是。
至少……荀忻打量着他躺着的矮床,没有□□需求的单身狗不需要睡这么大的床。
荀公达“嗯”一声算是回应,沉默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什么。
荀忻感到头痛,他又没有荀攸天赋的察言观色技能,哪知道此人想知道什么。
“行军已至何处?”荀忻轻咳一声,主动寻找话题。
“敖仓。”
敖仓在荥阳之北,再北边挨着黄河。
“我已……”荀忻刚想问问自己睡了多久,他记得出事前,大军才刚刚进入河内,现在竟已到了黄河南岸。
荀公达依然如同住在他肚子里的蛔虫,“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