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当罚,有功需赏。”荀忻侧身向杨向道,“今日操练中,若有全伍、全什无差错,一齐赐甲。”
铠甲堪比保命符,是真正能在战场上保命的装备,没人不心动,众人对待操练的态度肉眼可见变得更为认真慎重。
傍晚时,慎县城外,近百骑兵自郊外驰来,荀忻在骑兵当中,奔马时耳边风声猎猎,马蹄声起起落落,但他却隐约另一种声响,很奇异,像是婴儿的哭声。
荀忻犹豫片刻,策马至道旁后勒马,身旁杨向不明所以,同样一勒马缰,马蹄跃起,战马一声嘶鸣,“主公,何事不妥?”
骑队一齐停下,他们刚才刻意忽略的婴儿哭声再次响起,清晰可闻,让人难以回避。
杨向知道主君是士族出身,对贫民风俗知之甚少,低声解释道,“主公勿惊,此为民人所弃之子。”
“弃子?”荀忻疑心自己听错了,“婴儿非器物,岂能随意抛弃?”他记得汉律抛弃婴儿犯法,这里是荒郊野外,特地扔到这里,是弃是杀?
他收了马鞭,翻身下马,循着哭声往道路一侧寻找,杨向跟上来,上前扒开枯枝落叶。枯枝之下,有一道挖了几寸深的坑,一个未满月的婴儿身上裹着单薄的粗布,不知是冻的还是哭的,满脸通红。
杨向将啼哭不止的婴儿抱起,他粗厚的手掌托着婴儿时动作格外轻柔,婴儿在他怀抱中逐渐止住哭,杨向掀开襁褓看一眼,笑道,“是女郎。”
荀忻脱下骑马时披着的羔裘,小心翼翼包住女婴,“手足健全,又无疾病,何故遭弃?”
杨向长叹一口气,低头看着婴儿泪光犹存的澄澈眼眸,“主公不知,常有人因家贫不举子,此岁荒年……”
“举”是抚养之意。
他回头去看那道浅坑,“父母或许心有不忍,未曾掩埋。”
“主公未婚不便收养,仆数月前方得一女……遣人抚养于慎县,稍大后再带回,可乎?”
荀忻一振袍袖,对他长揖道谢,“杨君活人之德,久而不没。”这件事就以杨向添一养女落幕。
第二日,他们一行人再次经过这条道路,荀忻勒住马,怀疑人生,“为何我复闻婴儿啼声?”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听力也不差,早就听到了。杨向皱起眉,下马循着哭声,再次停在了昨天他们捡到婴儿那一处。
哭声还是从枯枝下发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