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揽住荀元衡肩头,“汝兄曾言,荀氏子弟坦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他催促道,“速说。”
被催得没办法,荀忻实话实说,“误信谣言耳。”
“我以为子扬精通器械,与之相谈半晌。”他沉默片刻,补充道,“却不知,子扬精通经义、兵法,独独未曾涉猎器械。”
他心道,演义误我。
荀忻所知的历史大部分来源于演义,即使他知道演义七分真三分假的写法,对于他不了解的那一部分,很难分清楚哪里是罗老先生虚构的。
他记得刘晔在官渡之战中献发石机这一节,于是觉得刘子扬必定精通机械,闲聊时跟其探讨起齿轮和杠杆的原理,刘晔也一直应和。
“听闻子扬精通器械,忻有一惑不解……”那时荀忻正打算虚心求教大佬。
刘晔终于羞愧地打断他,“荀君,晔实不通此事。亲友俱知,刘晔从未有涉猎。”
“不知荀君从何听闻?”
空气瞬间凝固,长久的沉默中,尴尬在两人间蔓延。
……
这大概是荀忻此生最尴尬的回忆之一。
郭嘉伏在案上,肩头耸动,笑得不能自已,“为何有人……竟有人造此谣言?”他的笑点大概在于刘晔实惨。
荀忻叹口气,在心里质问罗贯中,您为什么造这种谣呢?
转而一想,罗老先生写书时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编的故事最后比史书更家喻户晓。这怪不得他。
他们原路返回,渡过淮水,从南向北渡河时郭嘉倒没有太多不适,看得原本不信“郭祭酒水土不服”之说的许褚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奔波十数日,一行人抵达汝南郡的慎县,入城稍作休整。
传舍中,荀忻所居的屋内被人扣响,“主公。”来人推门而入,正是杨向。
“杨君有何事?”荀忻就着木盆洗头,乌黑长发垂在盆中,闻声握着滴水的长发,扯过一旁的布巾擦水。
“仆冒犯。”杨向发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脚步微滞,略有犹豫后继续走上前道,“许都有军令送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