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忻低声吩咐杨向,“请郭祭酒入传舍。”说罢走入雨中,站到传舍檐下。
许褚站在他身边,“荀君,郭祭酒无恙否?”
只见杨向单手撑着雨簦,另一手扶着郭嘉走来,荀忻望着友人略显苍白的脸色,心下沉沉,“奉孝北人,初至南地或许不习水土。”
从前郭嘉常常请病假,弄得大家都觉得他体弱多病,荀忻与他相熟,哪能不知此人很多时候是称病不愿理事。
但这次……自渡河乘船开始,郭嘉就精神不佳,荀忻本以为他晕船,可下了船后非但没有好转,头痛的症状反而愈发严重,令人担忧。
许褚心道,这队里谁不是北人,唯独郭祭酒晕船晕车,文士果然体弱。
木门吱呀一声响,有人推门而入。
“元衡。”郭嘉倚靠在凭几上,闻声睁开眼望去,那人一身玄黑官袍,正是荀忻。
荀忻走到郭嘉身旁落座,轻微的磕碰声中,一只漆碗被放到案上。
漆碗中盛着白如膏乳的豆腐,清汤寡水。
“淮南菽膏天下闻名,奉孝不妨一尝。”
郭嘉捧起碗,入手微烫,勾唇笑了笑,“却之不恭。”他其实没什么食欲,但友人心意不好推拒,勉强用勺吃了两口。
“当真不用延医?”沉默片刻,荀忻再次提起。
“此处虽然偏僻,遣人遍寻,未必寻不到良医。”
“旧疾而已。”郭嘉仍旧摇头,“无需为我忧心。”
他放下漆碗,对上了荀元衡欲言又止、凝重而担忧的眼神,莫名生出些许愧意,退步道,“嘉久病能自医,我书一方,劳君遣人市中代买。”
“好。”荀忻点头,不论如何这位总算肯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