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引起他的疑心,赵扶应该会与他一起动筷,因此食物本身没问题。
那么能做手脚的,只有食器。
筷子、汤勺、漆碗……还有,耳杯。
荀忻目光落在案上装灯油的耳杯上,他快步走过去,将灯油倒进灯盏中,把耳杯擦拭干净藏在袖中。
食器被奉上食案,趁赵扶转身落座之际,荀忻已将耳杯换好,袍袖中他的手指细摸耳杯里侧,果然触手黏腻。
荀忻如常与赵扶谈笑,拂袖之际将涂毒的耳杯放到食案内侧。
而后他赌了一把,赌赵扶不敢下致命的毒药,此前他见过荀彧晕倒的情态,因此有模有样地装晕。
他清醒地听着陌生的声音与赵扶一来一往的对话……
清醒地被抬到野外扔进水渠中,凉水的寒意无孔不入,身上的衣物浸水沉重,窒息的等待中,荀忻甚至有想法就这么一死了之。
在这个时代,这种窒息感无处不在。
长时间的窒息使他眼前闪起白光,求生的本能促使他游出水面,爬到岸上。
荀忻走在一片黑暗中,想起大学室友的深水恐惧症,“你这种喜欢游泳的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我一看到深水的窒息恐惧。”
荀忻勾唇惨淡一笑,人生的际遇,谁说得定呢?
荀攸家门外响起敲门声,住在门边的老仆被惊醒,边起身边斥道,“汉律,夜行犯禁,竖子不知所谓!”
他推开家门,差点没被吓得原地去世,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浑身湿透,白面丧服的水鬼。
老仆揉了揉眼,看清楚“水鬼”容貌,惊道:“荀君,这……何以这般形容?”
听着荀忻在夜风中咳嗽几声,老仆反应过来,“请进,荀君快请进!”
“老奴前去通禀主公。”他匆匆赶到荀攸所居的内堂,唤了几声“主公”。
荀攸闻声披衣而起,与妻子叮嘱几声,疾步走了出来。
“元衡。”他看见荀忻这副模样,瞬息间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攸思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