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浮现这个想法后他又嗤笑自己,历史,你如今真的敢把这些当历史吗?
穿越这件事本来就极不科学,兄长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有什么必要去深究。
他是荀文若,是荀忻的兄长,是可以相信的人,这便够了。
遍地生长着枯黄的杂草,荒野中不时传来几声鸦啼,夕阳已沉,白日的暖意渐渐被夜色吞噬,在天际转变为墨蓝色时,他们两人终于走到了何颙坟前。
坟前的柏树刚植上没多久,低矮瘦小,在夜色中看起来只是矮矮的一树阴影,没什么生气。
荀忻将手中的祭品放下,取出食盒中的酒器,以酒酹地,听着荀攸念凭吊的祭文。
入夜的荒野如此寂静,荀攸低沉的声音回荡在风中,平静的音调听在耳中愈显悲戚。
荀忻起身面东而拜,他的额头抵在地上,在心里问道,“先生,我常常想,我的仇人究竟是谁?”
“从前我将此恨记在董卓头上,我无力手刃仇人,只能推波助澜。”
“可太学喋血仅仅是因为董卓吗?”他仰起头,额头犹带着草梗压出的印痕。
“是董卓造成了这一切,还是这一切造就了董卓?”他闭上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荀攸走过来,他的手搭上白袍郎君的肩,正开口欲言,就听荀忻问道,“公达,天下因何而乱?”
荀攸望向无垠的荒野,沉默片刻,“《易》曰,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荀忻闻言一怔,德不配位,这四个字简直概括了桓灵二帝以来一切乱象的原因。
皇帝德不配位,宦官奸臣德不配位,何进如此,董卓亦然。
掌舵的舵手居然不会辨认方向,这艘大船在风急浪高,处处暗礁的苍茫大海中,如何能不沉没?
他站起身,衣摆上沾上了泥尘,他按住腰中佩剑,回忆起几年前去往雒阳的马车中那一席谈话。
荀彧的声音仿佛响在耳畔,“叔父之意,望汝有澄清天下之志。”
荀忻,你该如何澄清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