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狼狈至此?”顾伯梁怜惜地抹去小弟子脸上的黑灰,抹了满手的泪。
“先生,弟子带先生寻医工!”少年急着要背起他,顾伯梁却不肯动。
“不必寻矣!我知我命在顷刻之间。”他说完直喘息,似乎喘不上气。
“苍天见怜,死前能得见卿面。”
“我尚有言,欲语卿。”
“先生但言,弟子恭听。”
荀忻脑中乱做一团,这种伤势在现代未必不能治好,只恨,为何偏在一千八百多年前的这里?他愤怒绝望,又无能无力。
少年双眸通红,泪落连珠,哀道,“先生怎忍弃我而去?”
“先生不忍。”顾伯梁也动容落泪,续道,“奈何辟雍礼义典籍不可不救。”
他咳了数声,“辟雍之下,尚有地室,我已将典籍悉数藏入,无人可知。”
少年怔怔地望向他,听先生嘱咐道,“待天下定,卿当取出,令其重见天日。”
荀忻含泪叩头称诺。
顾博士似乎精神好了一些,他望着小弟子,眼神温柔,“卿不知,我曾有二子,昔日染疫与妻一同殁去。”
“当日见卿,便思及二子,不想今日便可下九泉与妻、子团聚。”
“先生亦不忍委卿而去。”顾伯梁眼角落泪,“先生本想见卿加冠成人,成家立业,奈何天不予寿,终是无缘得见。”
“先生……”荀忻说不出别的,只低低唤他,泪水在脸颊上流出几道泪痕。
“莫哭,先生不忍见卿泣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