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走在他半步之前,如闲庭散步,尤其路过酒肆便要注目片刻,好像并不急于穿过市肆。
荀忻疑惑地看向青年,“兄长欲沽酒?”
哥你想买酒吗?
青年朗然而笑,“不欲沽酒,乃为故人。”
荀忻眨眨眼,“兄长是说,何伯求在酒肆中?”
“昨日遇友人,其言,伯求日日买醉于酒肆。”荀彧解释两句,他的目光在道旁的一家酒肆中搜寻,忽而莞尔一笑,“得之矣。”
荀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人独坐于席,正举杯自饮。其人身穿儒服,头戴白巾,神情苦闷,有四五十岁年纪。
荀彧领着少年,径直走入酒肆,待到其人座前,行礼道:“颍川荀彧,拜见先生。”
荀忻也上前行揖礼,荀彧向何颙介绍他,“此乃彧从父叔慈之子。”
“二卿之行于途,有如美玉,而世人皆瓦砾也;有如明珠,而世人皆泥尘也。”他捋须而笑,“其夺目也如此。”
荀彧与荀忻连忙口称“谬赞”、“不敢”。
“贤昆仲为何而来?”何颙出人意料并无醉态,他神态温和儒雅,“还请入座。”
荀彧依言与他隔案而坐,荀忻自觉去拿酒肆里空着的席子,坐在荀彧身侧。
“彧听闻先生近日忧愁,为先生解忧而来。”青年声线清澈如流泉。
何颙叹口气,“文若还请试言,不知我所忧者何?”
青年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不知先生可是忧心此位?”
荀忻想了想,天?杞人忧天?咳咳,天应该是指天子,算算日子,汉灵帝应该快不行了。
何颙又叹口气,“正是如此。”他微微压低声音,“上病笃,欲弃史侯而立董侯。”
“嫡庶有别,长幼有序,礼怎可废。”何颙一脸忧色。
荀忻这才听明白,所谓“史侯”应该指的是大皇子刘辩,而“董侯”指的是刘协。据说汉灵帝宠爱王美人所生的刘协,认为长子“轻佻无威仪”,想要放弃嫡长子,转而立刘协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