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杂役库的柴房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这个柴房本来就人迹少至,而此时又正是各宫忙碌的时候,故而这一路走来,慕容仲并没有遇上什么人。
他推开门,便见到一个干瘦的妇人正躺靠在一堆柴禾之上。她身上盖着一件薄旧的被褥。
因为柴房漏风,这沧溟的夜里又素来冷寒,她更是咳嗽连连。
虽然光线昏暗,但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她也不惊讶,自从她病了之后,这柴房里除了慕容仲便再无人过来了。
她起身要去点亮那盏平日里不敢点亮也舍不得点燃的煤油灯。
慕容仲连忙将她按回病榻,他轻声道“母亲便歇着吧,我来便好了。”
言毕,慕容仲点亮了手里的火折子,又将煤油灯点亮。
一室烛光瞬间充盈于这间本就不大的柴屋。
淡淡烛光之下,他的生母孙盈雪正是病容憔悴,明明也不过三十来岁的妇人,发间却已可见银雪,忧思过虑从她眉心的皱纹之间也可以瞧出来。
孙盈雪和神女是同辈人,算起来她比神女还小了两岁,然而神女如今依旧如同刚刚进门的新妇一般驻颜有术,孙盈雪却是看起来宛如四五十的老妇。
说到底不过是朵风中无主的花,遇风便被摧残了颜色。
她只露出一个薄淡的笑容“仲儿,你上次说你父亲感了风寒,他的身子好了吗?”
他并不喜欢自己母亲提父亲之事,那代表着她对那个人如今还心存指望。
可他也没勇气同自己母亲道出实情“父亲如今已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