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点兵马?”钱如意心里更加的忐忑:“好好的,检点兵马做什么?”
狗子道:“那谁知道,只好等咱们家先生回来,您自己问一问。要叫我看,一定是咱们家先生,看那些大兵们整天吃饱了没事干,闲得难受。将他们叫起来,操练,操练。金二哥可是说了,那兵马都是要练的,不然临到了战场上,要吃亏的。”
赵大妹向那孩子摆手:“玩儿去吧。不过可别光顾着玩儿了,记得看好咱们的家门。要是让外人闯进来,我让你娘剥了你的皮。”
狗子点头:“知道的。我师父说了,我要是连门都看不好,他就不认我当徒弟了。我还想跟着我师父学功夫,将来像北定候一样,保家卫国呢。我要打得那些外邦,屁滚尿流。”
赵大妹道:“好了好了,知道你有志气,是个好孩子。”而后拉着钱如意往回走。
钱如意道:“狗子的师父是谁?金二哥又是谁?”
赵大妹讶然的看着她:“不是吧?我的奶奶呦,别的你不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家里的事都不知道呢?”
钱如意还真不知道。她做惯了甩手掌柜,一向什么事都不过问。这虽然是她的家,可她似乎已经让自己活的超然物外了。
赵大妹道:“狗子一向和我哥住在外头的小房里,就拜我哥为师了。金二哥不就是金德篆那孩子么?如今那哥儿俩,在听风楼说书,一日里也有许多进项,不独狗子喊他们一声哥,这满金山县里的贫苦人家,谁见了不喊他们一声哥呢?咱们金山县天寒地薄,所说现在的日子比咱们小时候好了很多,可还是有很多人,衣食无着。像那弟兄两个那样大的,又能赚钱的,谁不羡慕呢?”
她说着,语气中不觉也带起了羡慕之意。
钱如意道:“难道你也羡慕么?”
“那可不。要是我也会说书,又何至于……”她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摆了摆手:“不说了。”
钱如意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那段不堪的往事,虽然知道还是不问的好,可鬼使神差的还是问了一句:“我记得,你之前是有了身孕的,怎么忽然又成了那样凄惨的模样,几乎连命都要没了。”
赵大妹看了她一眼:“你真想知道?”
钱如意也不强求:“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一问。”
赵大妹道:“其实,告诉你也没什么。总归是我命不好,命中没有孩子缘分。原本我打算着,就算那孩子是个野种,不知道亲爹是谁,可也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我的亲生孩子。有了他,我往后半辈子也有个盼头。谁知,我爹让我娘来问我要钱,我没给。他便支使我娘四处说我肚子里怀的是土匪的孽种,是小土匪。
你也知道,咱们村很多人都是死在土匪的手上,我又是个低贱的女人。被拖在村里的磨坊前,打了一顿,孩子也没保住。我生着病,也没人照顾。我爬到我哥门前,求他救我。是我哥告诉我你回来了,让我去求你。
她说我造下的口业太重,这是咎由自取。如果你肯原谅我,我就活。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应该有脸活在世上。后来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