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她实在饿,就在荡子里生火烤东西吃。周正就是被她烤食物的香味儿吸引过来的。那时候,周正带着他那支七零八落的叫花子兵,被悍匪赶进迷踪荡已经好些天了。
现在回想起来,也幸亏他带的是一群叫花子兵,那些人别的本事没有,抓鸡逮兔子,顶数让自己不饿死的本事多。要是换了别的部队,还没走出荡子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钱如意有些想不起来那时候周正是什么样子了?
披头散发,浑身是干了的血迹。胡子拉碴的,手指头缝儿里都是泥垢。但是,她却永远记得周正那一双眼睛,明亮又坚毅,充满了骄傲,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希望。
没错,就是希望。在那个人人都在苦水里煎熬,有今天没明天的时节,希望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啊。
所以,才十来多岁不知情为何物的钱如意,沦陷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周正那一双亮亮的,充满希望的眼眸。
钱如意并没有发多久的呆,几乎只是一低头,一抬头直之间,她就哑然失笑,笑自己,妄自作聪明。一个能领兵的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娶一个乳臭未干的乡下丫头的啊。
那个时候,只怕是把钱如意的话当成小孩子的儿戏罢了。这么多年过去,谁还会记得一个小孩子的戏话呢?
唉……
钱如意轻叹一声:“你啊,当真是可笑的紧。竟然还当真了。怕不是穷的狠了,总想着天上掉馅饼。得亏没有找到那人面前啊,要不然,怕不是成了天大的笑柄。”
她正自言自语,一抬头,一双明亮的眼眸撞入眼帘。
钱如意顿时觉得浑身一僵,连呼吸都给忘记了。
只见换了一身宝蓝色锦袍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除了颌下短须和眉角那一丝,只有战场在能镌刻的峥嵘,岁月几乎没有再在那张脸上留下过多的痕迹。
“你……”周正望着眼前布衣荆钗的玲珑女子,一时间有些恍惚。
钱如意垂下头去,没有说话。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的事,还是放下的好。虽然她的心中很难过,但她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
周正又向前走了几步,站在距离钱如意不到三步远的地方,俯视着钱如意,满脸的疑惑:“你是……”
尽管钱如意决定放下,可这时听到这个自己肖想了十几年的男人,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她的心里还是非常的难受的。于是,她将垂着的脑袋,垂的更低了些:“我是串门儿的。”
周正道:“你是谁家的女孩子,我好派人把你送家去。”
钱如意不敢抬头,怕自己会哭:“我家不在京中,您只让人把我送到门口就行。我迷路了。”
“那你家是哪里的?”周正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