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不会!
这点希望虽然极其渺茫,但却自心中,燃起微微的暖意。
查尔斯抱着心中最后的这点希望,吩咐卫兵立刻下崖搜索。
他上前紧紧地拉着卡洛斯,想让他冷静下来,但话到嘴边才发现,一万句安慰,或许还抵不上一次歇斯底里的发泄。
天终于完全地黑下来,一切都已落幕。
卡洛斯的嘶吼,在山间不断回荡,就像是为这场惨烈战役的所有英魂带来最后的挽歌。
风起如鬼哭,山林独默然。悲鸣不但萦绕在杰鲁赫斯山脉的群山之间,更充斥了提哈公墓的全部空间。
提哈那凶猛的大火足足用了一日的时间才彻底扑灭,半个提哈城已经化为一片焦土,往日繁华至极、寸金尺土的商业街,现在只剩下一堆残垣败瓦,丝丝白烟从上透出,似是屡屡幽魂含恨盘桓。
因为死者众多,如果放任不理,大量尸体恐怕会引发瘟疫,是故救灭大火后,人们甚至来不及感到悲痛和伤心,立刻投入到清理尸体的工作当中去。
尸体当中十有七八是平民百姓,有些死于兵刃加身,有些被坍塌的房屋所活埋,而更多的,是被爆炸撕裂地支离破碎。
血肉、白骨、内脏布满每一个街角和路口,触目惊心地勾画出最残忍的涂鸦。
尸体太多太多,多得几乎连提哈城内城外的墓地都无法掩埋,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没办法辨认出生前的身份,所以只能把城里所有的死难者遗体都统一运到提哈的公墓前,集中焚烧。
精壮的士兵、瘦弱的妇女们、蹒跚的儿童,都在街上搜索着、清理着,每个人的眼神都空洞的,像是一片灰白,完全看不到任何生的气息。
直到最后一具尸体被推到公墓前面的空地,巨大的火堆被燃起,尸体被一具具地投入火中时,人们才慢慢地从那死亡的海洋中缓过神来,某种东西像初春的种子,被那热浪带来的暖意所唤醒,在人们的心底抽动着、挣扎着,蠢蠢欲动。
它叫做——悲伤。
“我的娃啊——”一个农妇心中的那点种子最先破开心房,一刹那便是撕心裂肺的痛,那毫无生机的麻木终被刺醒,她疯了一般扑向尸堆,用力地推开尸体,像是想找到她那幼子的尸骸,但是那些尸体要不是只剩残肢碎屑,就是被烧焦变黑,而且数目众多,要找回一具小小的尸体,又谈何容易?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能搬开一具尸体,才不过翻了几具就已经手脚酸麻,忽觉一阵眩晕便倒在地下。好一会儿她才悠悠醒转,无力爬起的她只能嚎啕大哭:“苍天呐,为什么你要带走他啊!我就只有一个儿子啊!!天啊。。。。我的撒穆利。。。。我的撒穆利才只有十岁啊!!”
一阵大哭后农妇又感到一阵晕眩,又改为小声的抽泣,人已变得迷迷糊糊,恍惚间似是与亡儿对答:“是啊。。。撒穆利,妈妈就不该答应带你来收获晚会。可是你哭着吵着说晚会上有麦芽糖。。。。。不不不。。。。是妈妈错了,别,别走啊。。。撒穆利。。。。。快回来,快回来孩子。。。。不要丢下妈妈。。。。”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