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定决心提气,用上拙劣的轻功追上流影来到一处小楼二层,里头清晰的琵琶声传来,是《阳春白雪》。
流影敲了敲门,里头琵琶声霎时停住:“主子,人来了。”
沉默半晌,快磨得忘忧没了性子,这才听见里面两声清铃。
流影会意,拉开门让忘忧进去。她还没跨出一步,那柄剑便横在前头。
流影的语气里带着无奈与不悦,没有看她一眼:“请取下草帽。”
忘忧立即反应过来,都怪她太久没有低声下气与皇室中人接触竟忘了这回事。依稀记得从前别人见她前都是沐浴焚香,反观现在蓬头垢面实在不雅。碰上严苛的主儿说不定还会治个大不敬之罪。
她摘了草帽,摸了摸尚在的小胡子这才进屋。映入眼帘的是珠玉帘子,两位蒙面琴女抱着琵琶退出,微微屈膝向她行礼,她亦点头回礼。
来到珠玉帘前,忘忧不敢直视里面的男人,落下一个模糊印象后便抱拳行礼:“见过六殿下。”
她故意不跪拜,里面的人也未生气。看来让她摘帽只是流影的要求,宇文渊并不是拘礼之人。
“先生贵姓?”宇文渊在珠帘后问话,忘忧低着头,心想声音如此清冷,当是不好接近。
“无姓。”忘忧低垂目光答道,“在下清衣。”
“清漪……河水清且涟漪……”宇文渊喃喃低语,忘忧听到诗后知道他误解了,姓名只是一个代号,何况是假名。
但六皇子既喜欢清漪,那便是清漪。只是她如今明明是男装,清漪听起来又像女名,难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成?
宇文渊思量了会儿:“晋国人。”
忘忧知道这不是疑问,还是答道:“是。”
自宁晋两分,晋国占据蛮荒之地,除了皇室从“宇文”化姓为“宇”,百姓依照旧俗,有名无姓。观念里也没有“家族”的概念,整个国便是一家,对皇室可谓忠心不二。
她可以抛弃宇姓,但作为晋国人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宇文渊看着她身形瘦弱,不似男子,进屋时脚步虚浮,立刻想起那张萱草图来,难道萱草是指能助他成大业的谋士是位女子?
宇文渊饮下一口热酒,微微蹙眉,指尖比上回还严重,竟附上了冰霜:“先生来找我,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