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看着门户关好,转身走出祠堂,将门关上,自己往台阶上蹲了,摸出一杆旱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袅袅烟雾中,那张老脸皱褶堆叠,全然一副老实畏缩的下人模样。
门后是一溜儿台阶,待到门关上,先是一黑,随即墙壁上忽然一亮,却是田钰晃燃了火折子点亮了一个烛台。
往旁边掏摸下,却是一小截蜡烛,就着烛台点亮,迈步往里走去。曲曲折折一番,直走过数个岔路,这才认定其中一条进去。
待到尽头,却是一处拱门。四下里全是光滑的青石铺就,拱门上垂着黄布帘栊。帘栊后一扇红漆大门,田钰轻吸口气,伸手就上敲了几下,停了停,然后又是几下,如是三番,那门轻震一声,缓缓打了开来。
田钰面上不复先前平静,抬头间全是恭敬之色。微微弯着腰走入,转过一个照壁,却在一间屋子外停住,恭声道:“弟子田钰求见。”
半响,里面传来一声低喝:“进来吧。”
田钰恭声应了声是,上前推门而入,随即回身关好门,才往前疾走几步,在一个蒲团上跪了下来。自始至终只是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这间屋子看上去犹如一个小佛堂,四下里都挂着幔帘。有不知名的淡青色烟气飘渺,却不见什么供奉的雕像之类的。
那个声音却在屋内响起:“说吧,什么事儿。”
田钰趴在蒲团上,恭声道:“是,这些日子弟子又使人往南边去寻了,说是找了几个附和要求的,不日必将送至,供奉尊者。”
那尊者哼了一声,停了一会儿,才道:“前回那个还未解决了?”
田钰道:“是,如今越发势大了,今日凤水开了幕,武清周边亦有不少人过来。以目前田家之力,很难施为。”
屋内半响无声,许久,那声音才怒哼一声,冷然道:“主上给了你田家多少支持,这许多年了还迟迟不能掌控全县,你田家,无能!”
田钰低着头趴着,只应道:“是。”
停顿了下,又道:“原本是按着主上意思,是要不露风色的掌控。武清县令庞士言胆小怯弱,县丞阚松、主播周春都各有心思,只要田家持续施压,再从中挑动,必将让县衙威望全失。到时候再寻机出头,将所有富户归拢,便是张家也只能屈从,则主上制定意图可期。只是如今忽然冒出个苏默,全无半分征兆,又手段百出,这才使之前谋划尽数成空。此中缘由,还请尊者明察。”
那尊者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如你所言,这苏默竟真有这等本事?”
田钰道:“是,此人不过十五,但出手却毫无痕迹可寻。天马行空一般,偏又多奇思妙想。”说着,又把今天凤水开幕的事儿细细讲了。最后道:“弟子惶恐,只是觉得此人若不早谋,或将成主上大害。是以,特来请示尊者。”
那声音又是好久不语,这次足足等了一刻钟,那声音才又响起:“你去吧。这事儿本座知晓了,别有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