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他近乎嘲讽的笑了笑,再也不愿回想此后种种。
而头顶之上,沈云谏又提着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拽起,然后毫无意外的,一巴掌又落了下来。
这一巴掌与封神期的大能当头压下没有任何分别,他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飞了出去。
他意识已经模糊,浑身的血污比从血海里捞上来也好不了几分,可他还是不死心的睁开一只眼睛,想要将眼前这个人看的更清楚一点,然后他就看到渐渐走过来,停在自己眼前的云纹长靴。
沈云谏半俯下身,身上的金红色火焰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一寸寸烧化,他眼睫上沾了血珠,稍微动作间血珠就抖落下来,乍然看上去他的脸上就像是垂下两行血泪。
可沈云谏却只是看着,脸上的表情连半分动容都没有,声音依旧是冷若寒霜,几乎能把人的神魂冻裂:“你知错了吗?”
他牙齿咯咯作响,心底却是更冷了,呵!知错?他有什么错?不过几条人命而已,就让他看的这么重吗?
想到此,心底的暴虐几乎是疯了一般滋长,然后他就听到了头顶传来的冷淡人声:“人总得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赎罪。”
所以呢?你这就容不下我了吗?所以就要杀了我吗?杀了我为那些人抵命!
明明心底已是恨极,偏偏眼中却滚出一颗泪来,他偏过头去,只紧紧的闭上眼睛,然后他就感到有手掌抚上了自己的面容,沈云谏这一刻的声音绝对称得上平静:“你如此滥杀无辜,黎书,是我没有教好你,没有教会你是非对错。”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黎书只觉得脑中嗡嗡直响,就连心跳都停了,他张着口,手指在空中虚虚的抓了一下,就在手指要打落下来的一刻却被这人抱在了怀里。他想到百年之前那人也是这样抱着他,柔声说:“小书,是我没有教好你。”
可下一刻,他就将自己毫不留情的压在了祝陵山,百年光阴,他都不敢想那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自己都是怎么过来的。
山中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活物。他一个人躺在巨大的棺材里,身上背着玄铁铸的锁链,手指一寸寸磨在粗砺的棺盖上,手指都磨烂了,磨断了,可他还是出不去。
他只能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祝陵山很黑,很冷,无边的孤独与黑暗在一点点吞噬着他,他想回家,他想回家……
可他回不了家了,那个人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