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清浅天光潋滟, 炭炉发出毕毕剥剥的燃烧声。
苏丹古还没醒。
床榻旁搁着他平日戴的夜叉面具。
瑶英轻轻翻开被褥, 跪坐在苏丹古面前,凑近了看他的脸。
伤疤交错纵横, 像是火烧出来的痕迹。
瑶英紧张地屏住呼吸, 身子往前探。
只要她一抬手,就能摸到苏丹古脸上的伤疤, 确定这张狰狞恐怖的脸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却不是去摸苏丹古的脸, 而是拿起了床脚一张胡乱堆叠的波斯薄毯。
昨晚她一直在闹腾, 散药的时候不停踢开被褥,苏丹古一次次把这张薄毯压在她腿上, 既不会太重压得她不舒服,又能防止她着凉。
瑶英笑了笑, 抖开薄毯盖在苏丹古身上,动作轻柔,生怕吵醒了他。
这一路他几乎日夜警戒,也不知道他每天能睡几个时辰。
瑶英盯着苏丹古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 悄悄下了床。
他的脸到底是真是假,她不在意。
屋中瑶英换下的衣物已经收拾走了, 长案上两碗冷掉的素汤饼, 汤汁凝结,碎汤饼泡了一整夜, 胀得雪白。
瑶英抱着自己的鞋袜, 赤足踩在地毯上, 蹑手蹑脚走到外间,拢起长发,穿袜穿鞋,系上革带,从前她娇生惯养,光是专为她梳头发的侍女就有三四个人,现在她已经能自己熟练地盘发髻,妇人发式和男子发式都会。
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有人叩了叩房门。
瑶英拉开门。
亲兵站在门外,神态恭敬,目光落在门槛前,看到一双明显不像男子靴鞋的精巧鹿皮靴,呆了一呆,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