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懿起身:“太皇奶奶,不如就听皇弟的安排。既来之,则安之。”
我为他们的好心,感激涕零。然,竟没听见太皇太后的许诺之声,一记咳嗽憋得满脸通红,只得用被褥捂住头。
独孤懿听闻我的闷咳之声,眼底布满忧郁。
“这个贱奴还真是命大,试了我一年的药,也有命残喘。”独孤樊抚抚下颚,满脸欢喜,“太皇奶奶,您可曾记得前年我从大狱中,带回府一个琴师?他竟奏些绵绵之音,祸乱宫廷。”
太皇太后倒是记得那个细皮嫩肉、然有一身傲骨之人:“懿儿,你可愿听他奏出的绵绵之音?据说你父皇听后,再也不觉世间有比它更动人的音律。”
我的咳嗽声止住了,然,我竟听太皇太后下旨道:“宣那贱奴过来抚琴。”
难道天欲亡我?认命,无泪,起身。
分不清是悲凉还是痛楚。眼角的泪如珠成串湿了面颊,只求上苍垂爱点滴――不要因我这个钦犯,牵连独孤樊,引得独孤懿不忍,出手。
“太皇奶奶,朕想还是不见那贱奴为妙,关了这么久,若他出来,恐脏了太皇奶奶的眼。”独孤懿心平气和规劝,孝心可比日月。
“皇上,太皇奶奶乃巾帼英雄也,怎样的场面没见过?那贱奴也仅被我乌了双眼,损了半张脸的容颜……”独孤樊绝不答应让我出面抚琴,故意说了些骇人听闻之言。
“罢了罢了。那贱奴若抚得琴,就搬个琴给他。”太皇太后微眯着眼,悠闲品酒。
我惊魂未定,坐在哑童为我摆好的琴边。就听外面太皇太后下了懿旨:“哀家要听没听过的曲子,你现谱吧。”
独孤懿不动声色饮着杯中酒,然,目光落在桃红的酒中,移不开。担忧之情宛如晃动的酒水,越品越浓。
我思索中,触旋。因思绪停留在布阵兵营之中,谱出的曲子柔中带刚,刚中带哀,为三处兵营中、独孤樊告诉我的几万名士兵背井离乡,可能会战死沙场,抚了他们与家人别离的痛苦和无奈。
无意中,我竟用了独孤懿互通的暗语。
独孤懿听得认真,他听出了另外两位听不出的信息――兵士数量,按扎营房间的大约距离。
“真是首好曲子,天籁之音也。”太皇太后听得赞许,还命服侍的小童赏了我两块点心。
独孤樊终安下心来,见太皇太后疲乏:“请太皇奶奶移驾厢房,让给樊儿为您揉揉腿。”
我终躲过了太皇太后,又一次在刀尖上残喘,保住了这条残破之命。
独孤懿亲搀太皇太后入鸾,万般不舍压于眼底,丝毫不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