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就是这样,木头作为燃料,必须先烧成木炭,才能满足精加工所能产生的热度,而在制炭过程中又需要消耗大量的木材,等于是双份消耗。
这个年头的人们又没有什么生态保护概念,长此以往,植被破坏,水土流失的情况愈发严重。
看着工人们用鹿车往外拉着木炭,颜良突然脑袋里灵光一现,想起后世的焦炭制作也和木炭制作差不多,便脱口而出道:“对了,把煤拿来脱氧加热,可去其中之硫,制成焦炭。”
胡其一脸懵逼地问道:“脱氧加热?”
颜良挠挠头心想自己说漏嘴了,便说道:“便是闷烧,如烧炭一般制作即可。”
胡其道:“原来如此,下吏立刻派人试上一试。”
因为想起焦炭之事,颜良心道自己后世的知识还是有些作用的嘛,难得装一下逼看来还是可以的。
他又问道:“胡丞,众匠师中识字程度如何?”
胡其道:“大约有一半识字,不过大都只是些基本的字罢了,以之写诗文经义那基本做不到。”
颜良说道:“何必写什么诗文经义,铸冶之事亦有大学问,匠师们只有识字才能根据经验来记录数据,探究剖析其中的道理,更可着书立说,使得学问代代传承,演变革新。”
胡其闻言大震慑,他们匠人的地位素来为世人所轻,历代名匠也不少,如欧冶子、干将、莫邪等人,但他们的技术多是口口相传,少有文字记录流传,更无人着书立说传之于世。
如今听颜良这么说,胡其不敢相信地问道:“这……铸冶之事也可着书立说?”
颜良反问道:“有何不可?金铁器物与百姓生活息息相关,可用之于农桑,用之于祭祀,用之于货殖,用之于炊事,用之于兵戈,此乃大事,自当代代承袭,不停钻研,方能更好地运用。”
“依我看,胡丞非但精于铸冶事,还颇通文墨,可尝试做起来,更招揽一些识文断字的学徒加以培养,将铸冶当作一门学问来做,或可创造出令世人惊叹的成就亦未可知也!”
胡其激动地拜道:“明府所言,发前人所未发,想前人所未想,下吏……下吏自当遵从,细加记录钻研铸冶之事,必不使明府失望。”
颜良微微笑道:“《礼》曰:‘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金属铸冶之道,亦属格物之一种,六山学院开设之后,除了经史子集之外,还将格外重视格物之学,届时或可请大匠师登台设讲,为广大学子们普及此间知识。”
胡其听得这话更加震惊,让他一个铁匠给诸生讲课?这合适吗?
但府君如此说了,定然不是开开玩笑而已,到时候自己讲什么呢?怎么讲呢?可莫要给府君丢脸才是。
正在胡其胡思乱想之间,颜良的思绪也飘向了远方,因为谈及格物之事,他又想起了眼下的人才奇缺,想起了被他寄予厚望的族弟颜益,想起了一个叫马钧的大发明家。
仿佛是受到这股念头的牵引,远在千里之外的颜益也正好翻开颜良写给他的一卷查访名录,恰巧看到马钧这个条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