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反应的时间不够,二来若每个槊兵遇险之后都放下长槊,那长槊阵就会处处是漏洞,被敌人撕开口子。
小鸠儿只能微微后撤半步,并期望身后的袍泽能够反应及时,帮他挡住这致命的攻击。
而他伍中的戟兵并没有令他失望,从他身旁猛地钻了出来,一戟拦住挥来的环刀,更顺势朝贼兵胸前刺去。
不料那贼人十分灵活,一个错身避过戟刺,然后竟然抓住了戟杆用力往回一拉。
或许是戟兵营救得太过匆忙,往前扑的力量太大,也或许是那贼人力量大,戟兵居然被拉得一个踉跄,冲到了贼兵面前,贼兵顺势一刀扎入了戟兵的腹部。
戟兵的惨叫声就在小鸠儿面前响起,袍泽的身体就在他面前倒下。
对此,小鸠儿别无他法可想,只能眼含着泪水用手中的步槊一收一送,刺入那名贼子的面部,将那贼子的脑袋扎出一个血洞,不辜负袍泽的救护之情,不辜负戟兵临死前仍向前扑去纠缠住那名贼人给他创造的机会。
泪水划过小鸠儿的面庞,淌过他的心头,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袍泽在自己身前身死,但仍旧触动了他敏感的心灵。
他还记得这个名叫田壮,小名壮子的戟兵去岁官渡大战后带着将军颁发下的赏赐荣归乡里,因为那笔颇为丰厚的赏赐让他家脱离了贫困,甚至还娶了一个婆娘。
他还记得憨厚的壮子每每在袍泽面前夸赞自家婆娘多贤惠多能干,还在壮子离家来到常山时已经怀上了身子,来年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壮子的婆娘是否会生下大胖小子不得而知,但那孩子注定了还没出生就已经失去生父。
“这该死的贼人,这该死的黑山贼!”
小鸠儿在心里大骂着,并用疲累的双手再度举起长槊,刺入了下一个贼子的咽喉。
队率孟条也很疲惫,他手下原本带着五十个兵,虽然一部分人刀盾手被抽调到了两侧,不过孟条仍旧处在前线中央参与正面防御。
他所在的中间位置受到的攻击最猛烈,贼人仗着人数优势蜂拥而来,虽然讨逆营将士的战列得法,配合娴熟,兵器精良,气力充沛,但经不住敌人实在太多,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伤亡在所难免。
孟条也看见了那名叫壮子的戟兵阵亡,虽然心里一紧,但却没有过度牵动他粗大的神经。
他默默调动人员,将那一处阵列的缺员补上。
如此这般的动作他已经重复了好几遍,他身旁原本站着的四五个预备兵已经全部填了上去,换下来的袍泽有的受伤,有的已经身死。
若他这个锋面再有人伤亡,那他这个队率就要亲自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