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臶的刁钻问题,崔琰转头与颜良交换了下眼神,正要开口介绍,颜良却哈哈大笑道:“张公果然慧眼如炬,卓识不凡!”
在原本的计划里,由崔琰来劝说,若是无功,再引出颜良,如无必要,不必透露颜良的身份。
不过在进入张臶的庐舍,对上张臶那仿若可以洞穿世情的眼眸,颜良却改变了主意。
因为他知道,对上这种人老成精的家伙,一切虚头巴脑的花招尽皆无用,唯有以诚相待。
颜良此刻也毋须崔琰引介,直接说道:“在下下曲阳颜良,特来拜见郡中长者。”
张臶听到颜良的自我介绍也是眼睛一亮,揖礼道:“我道是哪位昂藏丈夫龙骧虎跱,却原来是力阻曹军的官渡英雄讨逆将军,恕老朽身体不便不能全礼。”
颜良回礼道:“些许微功不值一提,还应是区区拜见长者才是。”
张臶道:“老朽作为钜鹿人,便是看在讨逆将军救回不少钜鹿子弟的份上,也应当一拜将军。将军远来上党,也是欲征辟老朽么?”
颜良道:“非也非也,此间有元皓先生一封手书,内中自有详情见告。”
此前颜良为了延请张臶,想了诸多办法,其中之一便是寻张臶的熟人推荐。
因着大家都是同郡人士,颜良就想到了田丰田元皓,便具书一封把六山学院的详情一一道来,让田灿交给其父。
田丰得知颜良要在常山大兴教化,也十分赞赏,便以他的名义写了一份邀请信给张臶。
说起来田丰在张臶面前也要算是晚辈,毕竟张臶七十多岁,实在有够高寿,不过田元皓毕竟名动冀州,说话的分量可比颜良重得多,有他具函可以免去不少口舌。
张臶接过信笺看了一遍后,说道:“六山学院?倒是个好想法,不过老夫无意仕官,这山长之说便罢了吧!”
颜良知道张臶是误会了此事,解释道:“张公怕是有所误解,以张公之高才大德,岂是我一介常山相所能征辟?依在下之陋见,天下间唯有天子公车方能担得起张公的身份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颜良开场就是一顶巨大无比的高帽子抛过去,饶是张臶听多了奉承之言,也不禁轻捋银须面有得色。
颜良继续说道:“古昔有孔圣人授徒千万,成名者七十有二;荀子三任稷下学宫祭酒,传授弟子无算,以韩非、李斯、张苍三者为最;今有郑康成授徒于不其山间,高徒若崔君之贤,此三者皆无意功名,穷经皓首传播学问,然德名传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如今之天下,战乱频频,道德沦丧,天下黔首只顾苟且偷生,哪还知什么圣人道理。长此以往,中州之地将不闻礼乐陷于茫愚,中原之人将与狄夷相匹。形式险峻,不容乐观”
“在下行至羊舌乡中,却发现此地自有别样气象,学子云集,人人皆慕张公之德名而来,向学之心甚坚,可见如今之世,天下百姓亟待高士明师为之答疑解惑,传习经典。”
“孔、荀俱古,康成亦殁,天下高士,何得过于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