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众人见袁绍如此称赞颜良,虽知颜良绝对配得上此功,但仍旧各怀心思地看向了他,艳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崇敬者有之,感佩者有之。
不料当事人的颜良却再度避席而起,朝袁绍拜道:“禀告明公,末将不过适逢其时,实不敢居功。”
颜良这番说辞,众人还以为他是寻常谦谢之语,不料颜良又道:“若非淳于将军先力拒曹军,守得运船不失,末将也无以如此迅捷赶至官渡。”
“若非奋威将军与审氏兄弟,文将军与辛参军等人力抗曹贼,拖延曹贼进攻的步伐,则官渡形势早已糜烂。”
“若非张将军虽被曹军击退,仍整肃兵马寻机而战,为末将指引方向,即便末将初至官渡,亦不晓地形,无能为力。”
“若非明公与显思公子沿途一路收拢士卒,更亲自坐镇济水码头,犹如柱石擎天,泰山镇海,使得将士归心士卒奋勇,我等方才能贾勇力战,逐退曹军。”
“若非文将军率领残兵舍生忘死阻击曹军,则那一场大战结局犹未可知,仅仅凭着文将军身上新负创伤二十余处,便非是末将所能比拟。”
“若末将只凭着因缘际会,便忝称有功,那又如何对得起死战不退的将士们。”
颜良这一番话等于是拎重点划纲要一般把众人的功勋刻意提及,显得有理有据,让众人心中称赞他识大体明进退。
袁绍亦轻捋胡须,面上的神情轻松了不少,尤其是颜良将他亲自坐镇码头比作柱石擎天泰山镇海,让他极为受用。
对于这一场大败,袁绍亦有所反思,知道此刻需得借机提振士气,便顺着颜良的话头道:“立善所言极是,众将亦是有功,当各加封赏。”
颜良向袁绍一揖后又道:“末将还有一事容禀。”
比起军议之初,袁绍如今心情显然好了很多,便点头道:“立善但言无妨。”
“此番我军举四州之力南下,攻疲弱之敌,有若以镒称铢之势。然南下之后,军中却有人以争权夺利排除异己为先,不顾大局,一味任用私人,乃至于有乌巢之失、官渡之败。末将请明公罢黜奸佞,处置蠹贼,以还将士们一个公道。”
虽然颜良并未指名道姓,但任谁都知道这是冲着郭图而去,谁让他们俩先前就互掐,且郭图一直死死摁着颜良不让他出头。
若说颜良先前的那番话是向众多在此战中出生入死的同袍们示好,乃是示人以颜良的谦冲之姿。
那眼下这番话无异于是向某些人正式宣战,向众人宣示颜良依旧是那个刚强敢为的颜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