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平时,朝中派来的县令、丞、尉等流官真不放在这些世家大族眼里,各种阳奉阴违,足以让朝廷的命令无法顺利施行。
但如今他们需要面对的是手握重兵的河北军,真所谓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谁敢阳奉阴违,怕是那些兵爷爷就要寻上他家去了。
平丘大族们也找不到人可以申诉,聚众闹官署,他们是没那个胆子的,只能请求可以在河北军将领面前说得上话的县丞陈正来帮忙递话,看看是否可以寰转一二。
陈正看着这些平日里仗着乡里威势,并不如何把他这个县丞放在眼里的大族宿老抓耳挠腮愁眉苦脸的样子,心中阵阵暗爽,但面上犹自不露声色,只说愿意代他们美言几句,至于成与不成还在另说。
陈正自然没有再去找颜良为大族们美言,他返回县寺后,就配合河北军中的文吏们加紧核验县中数年内的案卷卷宗。
这当然也是颜良要求的,若是县中大族还不愿配合的话,那就别怪颜良不客气,这些大族子弟平日里没少犯下各种事情,但大都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真要严格追究起来,真没谁的屁股是干净的。
若纯是外人前来查验案情,面对表面上毫无异样的案件卷宗肯定有无从下手之感。
但对本就是负责县中断狱之事的县丞陈正来说,简直信手拈来,原本束手束脚不愿深入探究的案子,在他看来,处处都是漏洞,只需稍加核查,自有苦主愿意配合。
过了半天之后,陈正告诉平丘大族,河北军并未下定决心迁徙百姓,但缺乏大量力役和车马来搬运物资,并且将士们出征久矣,一直未得到奖赏,心中怨气很大。
平丘大族们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是要他们提供力役、车马和财货,但这些都是实打实地钱财,谁又肯轻易付出。
就在平丘大族们犹犹豫豫患得患失之时,某几个河北军醉酒后的兵卒专门找上了城中某大族家中闹事,要求大族拿些财货酒肉来犒赏。
虽然最终这些喝醉酒的军汉没有得逞,被闻讯赶来的军中刺奸给捕拿了回去,但也把这些如铁公鸡一般的大族给吓得不轻,唯恐这些手中握有刀兵的军汉们再寻衅端。
最终,这些大族们在私下商议之下,决定各家认捐部分力役、车马和财货,来换取河北军放弃迁徙百姓的打算。
当陈正将各家打算认捐的力役、车马和财货呈报给颜良后,颜良拿着呵呵一笑道:“如今我为刀俎,彼为鱼肉,就打算用这些东西就打发我?真当我是乞丐不成?”
陈正附和道:“彼辈犹自不能认清形势,将军可再遣些军士去恫吓一番。”
听陈正这么一说,颜良倒是心中苦笑,那些借酒装疯的军汉虽然获得了不错的成效,但真不是他专门派去的,虽然他平日里给士卒们的待遇很好,也频频强调军纪,但六千多将士,总有那么些浑人会趁机闹事。
颜良也不去解释这个误会,只说道:“倒也不必,只需以加强城中治安为名,多派士卒巡梭便是。”
陈正恭维道:“将军此计大善!”
颜良倒也并不喜欢听这些吹捧,问道:“县中过往案件卷宗调阅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