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没留神,手拿锤子把儿又离榔头远,没悠住捣偏了“
“回去我包里有云南白药,不行的话我骑车载你去镇上卫生所。”
步启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突然又觉得好像有东西堆积在眼角马上就要流了出来,他低下头扒拉着头上的尘土。随后又扬起脸撅着嘴望着路两旁一棵棵不停倒退着的杨树,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笔直,那样倔强。它们不会行走,不会悲伤,一秒一秒的向后退着,它们那么骄傲,它们那样渺小。
他把左臂伸向空中,让风从手臂和指缝呼呼吹过。中指尖跳动着的火辣,貌似有了一瞬间的快感。一下,一下,随着心脏跳动着,深刻而真实。步启足足地把最后一口烟雾吞下,原本哽咽的喉咙,又紧了几分。陈洋在一旁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安慰人是个技术活儿。还刚好是他最不擅长的那种。两人就这样在车后的马槽里对坐着。步启倚靠着驾驶室昂头闭着眼听风从耳边吹过的气息。陈洋坐着一个工具箱,双肘支撑在分开的双腿上,低着头在像在思索着什么。
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胖子把车开回了路老板的院子里,把车停好扔下钥匙就走了。风一般的胖子......陈洋和步启跳下车来往车床房去了,要看一下还有哪些没做完的活计,顺便还得把这边的仓库整理出来,老路新弄到的那个大院子已经都准备差不多了,要不了多久就要把这边的家当儿全都得搬过去了。陈洋猛地拍了一下脑门,说:“手怎么样?你等我。”话没说完就拔腿往楼上的小屋子里跑去了。
没等到陈洋从楼上下来,便听到老板娘的声音传来。
“狼撵来了?跑的这么慌里慌张的,做甚了这是?”
听不清楚陈洋回答了什么,老路媳妇的声音听得倒是分外真切“砸了手啦?有药么呐,我这有碘伏你也拿上。你等的我给你拿去”。
没几分钟陈洋便跑了下楼,把药放在身旁竖放着的一只大油桶上。忙着拧白药的瓶盖。老板娘也随着陈洋下了楼来。
“你们这些猴崽子,干甚都是毛手毛脚的,这样不小心了?还有你陈洋,先拿上药水擦洗干净了伤口再撒白药。”
“是呢。我也是糊涂了,晕头转向的。”说着又把云南白药刚拧开的盖子拧好。
说话的功夫老板娘已经攥着步启的手,拿棉签蘸了足量的碘伏,擦洗着指尖的泥渍和结痂的血迹,事实上那脏乎乎的手指上的附着物,已然分辨不来到底是泥还是血是油污,还是什么。
“怎么这么不小心,都是爹生妈养的,这要是回去爸妈见了心窝儿还不得疼死。”老板娘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家恒儿大不了几岁的孩子。
“不打紧的。”步启咬着牙听老板娘叮咛着,想表达谢意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憋出这么几个字。抿着嘴唇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