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残和聂禁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双目中看到了浓浓的伤感和惋惜。
闷头喝了一口酒,张残才涩然道:“何必呢?给敌人下跪投降,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唉!”
对于张残的感叹,上官艾却是摇头道:“张兄这话就不对了!因为张兄曾经和他们并肩作战过,出生入死过,所以才分外不忍他们的牺牲。但是在他人的眼里,军人本就是与社稷的安危共存!给敌人下跪乞降,摇尾乞怜,苟且乞生?这种人这辈子休想再抬起头做人!”
“与国偕亡,与家共生,才是他们的最终归宿。”
张残苦笑了一声,投降道:“算老哥你有道理,当我什么话都没说!”
“我出去一下。”聂禁淡淡地说。
在后来的守城战中,聂禁已经是大同府当之无愧的领导者,所有军兵都以聂禁马首是瞻。所以,两者相聚的时日纵然不多,但是感情已经建立。因此,相较而言,这些军兵的宁死不降带给他的触动,肯定要比张残的感受更深。
张残却是看着聂禁的背影,向上官艾问道:“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去,不会被围攻吧?”
金国的太子殿下完颜清扬被聂禁刺杀,聂禁可谓是金国的头号通缉犯。
上官艾复杂地看着聂禁的远去,无奈地摇了摇头:“试问上京城还有谁能奈何得了聂禁?派些阿猫阿狗去捉拿聂禁,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反而更会有损皇家的威严。除非有十足的把握,不然的话,就算皇上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会暂时把聂禁当做空气。”
张残嘿了一声,不过他的心里,却还是以有聂禁这样的强大到让一国之君都无可奈何的朋友,感到无比的自豪。
“大同府里有个梦姑娘,据说和聂禁关系很近?”上官艾忽地说了这么一句。
张残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点头道:“怎么?”
上官艾迟疑了一下,然后低声道:“蒙人破城之后,烧杀抢掠,作恶多端。梦姑娘在被侮辱的过程中,咬舌自尽……”
“啪”地一声,张残一时失控,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梦离那挂着浅浅酒窝的笑容,登时浮现在张残的眼前。
这一刻,张残真的有些后悔,如果当初自己不把木切扎救出来,那么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惨剧了。就这么忽然的,张残觉得自己手上的罪恶,竟是如此的深,如此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