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娘与春花两个,一个急等着改嫁,一个决意不嫁人。
此番倒是苦了宋如是,一面劝着不嫁人的嫁人,一面又劝着急等着嫁人的莫要急着改嫁。
石娘改嫁的心情很是迫切,于是有事没事就要到张婆子屋里头说话去,这一来二去的,张婆子不胜其扰,又拿着石娘没有法子。
这天长夜短的,卯时天亮,戌时三刻方才天黑,这从早到晚的,石娘除了吃喝拉撒几乎都守在张婆子这厢房里。
张婆子从早到晚听着,先前还为了解闷,后来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不为别的,只因着张婆子有伤在身,她即便想躲个清闲,也起不得身,只能勉强听着石娘诉苦。
再说这石娘也不知怎地,只在张婆子屋子里头说个不停,从昨夜的事儿又说到去年冬天,再接着把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全然翻了出来,只等着张婆子评理。
“张婆子你说这郎中可恨不可恨?”石娘问道。
张婆子方才一直在走神,猛然被石娘问话,不由怔了一下,方才打着哈哈说道:“此事却是郎中的不对了,他怎么能这样!”
“奴婢就知道张婆子你是个公道人。”石娘正色道。
张婆子松了一口气,开口劝道:“石娘你如今在气头上,奴家不管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是等你静下心来你就知道了,这家家的日子都是如此。”
“没有哪家的灶台不发黑,也没有哪家的舌头跟牙齿不打架的。这人呐,若是遇到些误会就吵闹着不过,那这家家的日子都过不到头去。这金无赤足,人无完人,郎中即便再不好,好歹不是吃喝嫖赌的泼皮,也不是杀人放火的恶棍,更不是打家劫舍的盗匪。”
“你说的道理奴婢都明白,可是这各人有各人的难处。”石娘听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张婆子不瞒你说,奴婢总觉得郎中有事瞒着奴婢。”
“这桩事情还不是一件小事,而且是杀人放火的大事。”
张婆子眼皮子一跳,皱眉说道:“姑娘莫要胡思乱想,这一个炕头上睡着的人,他若是真有事,哪里能瞒得过你?”
“张婆子你有所不知。”石娘的语气突然神秘了起来,“张婆子有一桩事情,奴婢谁也没有告诉过。”她看着张婆子,压低了声音,“奴婢只告诉张婆子你一人,你且莫告诉别人。”
张婆子瞧见石娘说的神秘,也勾起了好奇心,于是不由也压低了声音,“奴家就觉得姑娘心里头有难言之隐,你尽管放心,这话出了姑娘的口,入了奴家的耳,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的。”
石娘这才低声说道:“张婆子你有所不知,奴婢之所以改嫁,还有一个缘故。这个缘故,在这院子里头只有奴婢一人知晓,便是娘子也不知晓。”
石娘这话引得张婆子心中好奇,她打起了身子,手撑着身子,侧身看着石娘,口中急切的问道:“姑娘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郎中有夜游之症。”石娘凑到张婆子的耳边说道,“张婆子你莫要小瞧了这夜游之症,奴婢曾亲眼瞧见郎中在水井边儿上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