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前脚进了门,后脚就有人拍门。“笃笃”的拍门声,听起来很是着急促。
郎中回身开门,门外站着个穿青衣老妇,她身后停着一辆马车,正冲着门里张望。这老妇瘦巴巴的,一张脸无二两肉,瞧见郎中,面上便带出了笑,笑起来慈眉善目,倒有几分面善。
“你是何人?”郎中看着她身后的马车道,马是青骢马,车是乌厢车,车把手上倚靠着个身材高大留着胡须的车夫,也正向这边张望。
“奴家是郎君请来的产婆,奴家随夫姓,人称张婆子,大爷只管叫奴家张婆子就好。”张婆子笑道。
“不是说好明日到,怎地提前到了?”郎中问道。
“赶车的老马是个老手,一路快马加鞭倒是比预算的日子早了一天。”婆子笑道。
郎中点了点头,放那婆子进来,他看了眼赶车的老马,掩上院门,引着那婆子进了院。
张婆子进了院子,打眼一瞧院中石桌旁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衣着华丽,头上的琉璃簪子,在太阳底下明晃晃的,一瞧便是上好的东西,于是急忙前去行礼。
“这仙女似的姑娘就是娘子吧。”张婆子说话间,蹲身行礼,语气极为谦卑亲切。
宋如是看那张婆子袖口绣着暗花,衣裳也算干净,于是口中温和道:“莫要多礼,咱们家里可没有那么多礼势。”
“娘子是主,奴家是仆,这可是正理儿。”张嫂子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起身。“娘子容貌出众,气色又好,让奴家且为娘子把把脉。”张婆子搁下随身带着的小包袱,从中取出一条帕子,先是揩净了手,而后又掏出一条帕子衬在宋如是的手腕上,这才凝神静气为宋如是把脉。
张婆子微微阖着眼睛,只专心把脉,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她方才移开手,口中恭敬道:“恭喜娘子了,娘子脉相平稳,而且从寸到尺犹如行云流水般,生产之时,定然似那瓜熟蒂落一般,再不会有那诸多苦楚。”张婆子起身,一张笑脸很是平和和善。
“张婆子,你连日赶路,只怕困乏的紧。如今一来就为娘子把脉,咱们这把脉也不急这一会儿。奴婢这就带你下去歇着去。”春花起身笑道。
张婆子抬头一见春花,口中更是惊讶道:“姑娘生得真好看,瞧瞧这眼睛这鼻子,就跟那画里头的人似的。”
春花抿嘴一笑,“奴婢是个老实的,您就莫要夸奴婢了,不然奴婢真当自己是个好看的,回头再做出了什么糊涂事,只怕引人笑话。”
“谁若笑话,姑娘尽管给奴家说,奴家自然要去与她说道说道。”张婆子挽着春花的胳膊,口中亦是笑道。
这两人说说笑笑去了后院,这前院复又安静了下来,宋如是过了一会儿。回了正房,郎中这才提着散墨,也晃晃悠悠,跟着去了后院。
他一进后院,就听着那靠南的厢房里传来张婆子跟春花的说话声,这两人一问一答,你来我往,倒也热闹。
此时院中无人,倒也幽静,院中绿树吐出新芽,嫩嫩融融,翠翠黄黄,瞧起来就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真真是好一副春日和煦美景图。
郎中瞧着树上绿芽,正自心旷神怡,下一秒钟突地听到那厢石娘的声音,“穿云,你就莫要再说了,奴婢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