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倚坐榻上,婆娑着泪眼,茫然地注视几案上的那两件大红嫁衣---很喜庆的正红,却看得人怵目惊心。
“纹箫,纹箫……”
“素弦,素弦……”
我低声轻唤,可是没有人回应。渐渐绝望。挣扎着捡起凌乱的衣衫,胡乱地套在身上,停下来喘了一会儿气,缓缓滑下了榻。
来到外间才发现,整个稼轩殿里殿外,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一直不停地向外走去,灵魂好像抽离了身体,留下的躯壳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耳边渐渐传来不绝的马斯声,我才惊觉,原来是到了靠近皇宫北门的上驷院。
夏天已经结束,秋风吹得人遍体生寒。
我紧了紧身上的长裙,手指触及点缀的沁凉珍珠,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连忙紧走几步,也不等内监招呼,自己进了马厩挑了一匹牵出来。
出了宫门,却不知道该去哪里。像是一只失群的孤雁,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能信马由缰。
座下的这匹马,鬃毛光洁,通体雪白,在夜市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晃眼,而马上的我,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很快就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什么都顾不得,抓紧了缰绳一路狂奔,耳边带起的长风,猎猎作响。
一遍一遍地在心底狂呼,愤怒喷薄而出:可恨的老天,你到底要怎么样?两天,只是两天,我就要大婚了,现在这样荒唐的一夜,又算什么?我已经妥协了,一次次地疼痛,一次次地舍弃,你究竟还想怎么样?
大街上行人渐少,耳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又向前走了许久,大红的灯笼暖暖地照着一处门楣,远远望去,恍若梦里浮生。
原来,天地再大,整个京城之中,却只有这一处是吾心向往。
熟悉的门楣上,四个烫金大字熠熠闪耀,笼罩着一片祥和的红光,好像再多的寒冷也无需畏惧。
我放心地笑了,终于从马背上滑落,一下子瘫倒在地,再没有一丝力气。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温暖的床榻上,锦衾温暖,素帐雅致。空气中一丝木兰清香淡淡传来,沁人心脾。原来是二哥自己的房间。深吸一口气,莫名就安了心。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还没有想好此刻如何面对,我赶忙闭上眼睛,继续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