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她转身看向从铺子小门里出来的几人,扎着手有些拘谨的说道:“大姐,姐夫,外面都忙活完了?”
一条大麻花辫子用碎布条束尾,柔顺的垂在身后,她一身青枣色的碎花衣裳还是云萱的,十九岁的小姨母穿着十五岁大外甥女的衣裳,却竟然还有些空荡荡的,过度的消瘦让她面颊凹陷、颧骨都耸了出来,看着比同龄的郑云蔓老了不止七八岁。
当然,郑云蔓是从小就被家人娇养着的,从懂事开始就由太婆亲自教导刺绣,平常多在屋里待着不需要出门被风吹日晒,顶多偶尔出门去地里摘个菜,那白白嫩嫩跟花儿似的看着都不像是个乡下丫头。
可同样的年纪,云蔓已经在去年春天生了个胖小子,刘月琴却依然待字闺中,成了乡亲们口中的老姑娘。
刘氏对这个比她大闺女也大不了几岁,当半个闺女的妹妹甚是怜惜,见她忙得一身汗,连忙将拎着的水桶放在墙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快步走过去拉着她说:“咋不在屋里多歇会儿?这些事情放着让我和你姐夫来就成了,你身上还不利索,不能再累着了。”
刘月琴搓着衣角,低头越发的拘谨了,轻声说:“不过是顺手的事,也没多累。”
她真不觉得这有多辛苦劳累,再说,她贸贸然的住到姐姐家里来,本就是打扰了,也不晓得姐夫会不会对大姐不满,她若是还躲在屋里啥都不做,实在是心里不安得很。
刘氏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定了定,然后拉着她进了堂屋,温声安抚着:“你就当这里是自个的家,自在些就好,不必拘束了。”
刘月琴呐呐的应了,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不过其实,她在自个的家里也从没自在过。
郑丰谷双手各捧着一个瓦盆进了堂屋,瓦盆里面是早上卖剩下的米粥和豆浆,量都不多,不过各有小半盆而已。
他把两个盆放在桌子上,然后在最上方坐了下来,冲刘月琴招呼道:“小妹好容易过来,都没能睡个囫囵觉就帮着干了半天的活,赶紧坐下吃午饭吧。”
云萱把她捧着的盘子也放到了桌子上,上面高高的堆叠着白胖的包子和软糯的米糕,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味。
这些都是食肆里卖剩下的,也是一家人今日的午饭。
今天剩下的有点多,倒是不必再另外开锅了。
刘月琴看着面前散发着扑鼻香味的食物,这对于常年只能吃些糙米杂粮,还吃不饱的她来说,无疑是极大的诱惑,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但却站在桌边迟迟不敢坐下来,只说:“刚吃了早饭也没多久,还饱着呢。”
话未落,肚子就发出了“咕”的一声。
云萱伸手将她拉过来按在了板凳上,又从盘子里拿了个肉包子塞她手里,说道:“都是早上铺子里卖剩下的,温在锅里虽还热着,但也没刚出锅的时候好了,小姨你莫要嫌弃。”
刘月琴连连摇头,“这是多好的吃食,咋还能嫌弃?”她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吃过几回这样好的东西。
院子里一阵喳喳的吵闹声,郑嘟嘟和郑小虎被文彬一手一个的牵着,颠颠的跟在云萝身后,嘴上还不住嚷着:“三姐,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