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锦细看她的神情,不仅是深沉,还有两分紧张。
好像怕被她杀了灭口似的。
至不至于?
楚枚行刺她都经历过了,楚家还有什么大罪是她听不了的?
但她还是姑且屏退了宫人,邺风会意,无声地带着人离开。
“坐。”她颔了颔首,刑部尚书与大理寺卿沉默地落座到两侧。
她又道:“说吧。”
半晌的安寂,女皇问话时鲜有官员敢让她等这么久。但这话,刑部尚书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
她与大理寺卿都是和律例打了大半辈子交道的人,凡事心中自有杆秤。官场沉浮,她们有时可以“为官不太正”——譬如陛下摆明了要办楚家,她们可以顺从圣意拖着这事,给外界一个暧昧不明的态度,不必跳出来为楚家说话;但她们终不想“为官太不正”——譬如知晓陛下恼了楚家,她们也并不想罗织罪名,落井下石。
如今,陛下想要个真话了。
刑部尚书沉了又沉,各种计较在心里过了不知多少个来回,终于颔首轻道:“臣等无能,没能查明楚家有什么大罪。”
虞锦一阵胸闷,食指轻按太阳穴:“怎么回事?”
“这个……”刑部尚书感受到她目光中的威慑,头垂得更低,“圈地、受贿,乃至逼良为娼……这都是有的。但都是不入流的旁支,与京中楚家走动都少,想将这罪怪到楚薄头上……不是易事。”
不是易事,而且也没什么道理。这样庞大的家族她们谁都清楚,哪一家没几个败类?
楚家京中本族都不沾染这些,已算家风拔尖的了。
虞锦眉心轻跳:“谋逆之事呢?”
轻顿,又言:“当初暗卫可是直接从楚家搜到过密信与城防图的。”
那是让她一刻都不肯再忍楚家的最终原因。
在那之前,纵使朝上已有不少人让她提防楚家,恒王与方贵太君也全力支持她办了这功高震主的一家子,她都还在顾虑母皇的话。
她的母皇一直教她用人不疑,而楚家最得母皇信重。她又清楚查办楚家必定大动干戈,原是不想在登基之初就闹出这等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