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幽莞尔一笑,上前领了赏钱,让开位置,艺姬们回到场中翩翩起舞,间歇时又弹了几个小曲助兴,画舫中觥筹交错,意兴盎然。一位军汉向林逸勾勾手,林逸应招,点头走过去,恭敬道:“将军有何吩咐?”
“将军?”那人愣住,随即开怀大笑:“哈哈,就属你们南方人嘴滑,小兄弟来,陪我喝酒!”
林逸自斟一杯,敬那军汉,喝了个底朝天,脸上泛起红晕。军汉心喜,邀他入座。林逸心思活络,善观言色,一口一个将军长大哥短,陪他划拳玩骰。不多时,这军汉就喝得面红耳赤,喜笑颜开,说道:“小兄弟酒量可以啊。”
林逸以手掩口,以防唾沫溅到他身上,谦虚道:“大哥过奖,小子这点酒力勉强博您一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军汉们玩了个尽兴,林逸早已酒力不支,找了个借口尿遁,刚走出画舫就收起笑脸,捂住嘴强忍着跑到桥头,抱着栏杆一阵呕吐。
江波粼粼,明月如钩,耳听得岸上梆敲三更,已至亥时。林逸吹着冷风,只觉脑袋胀痛,用手揉搓太阳穴,张口吐出浊气,嘴里一阵辛辣,舌头都已麻木,休息片刻,才缓过酒劲,苦笑着回去。
走入画舫,看到他们正在散宴。朱财贵拿起案上一张银票,林逸远远一瞧,竟有五十两之多,寻常人家一辈子也存不出这笔钱。朱财贵喜上眉梢,将银票揣入口袋,起身送他们出去。几位醉醺醺的军汉带着角落中的童男童女先行离开,独眼男子留在最后,他走到念幽面前,酒气熏鼻,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说道:“你那琴童挺有眼色,给你二十两银子,卖给我吧。”
此语一出,全场震惊,几位陪酒姑娘面面相觑,要知道二十两银子可不少,再添些钱给私窑中姿色平庸的妓女赎身都够了。像林逸这种孤儿,卖给富人家当家仆,一般十多两足以。话虽如此,可他毕竟是念幽的养子,不是说买就能卖。
念幽错愕失色,许久才缓过神,恼火道:“军爷说笑了,逸儿是我养子,打小收留在身边,我俩相依为命,视为己出,不是拿来卖的!”
“忒你这娘们,不要给脸不要脸!”一位军汉突然暴喝而起,气势汹汹冲过来。
“乒!”王小虎正在收拾残宴,陡听得暴喝,手指一松,酒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念幽被对方吓着,心惊肉跳,手指发抖,人却没有退后半步,正要开口说话,林逸就挡到身前,陪着笑脸道:“军爷息怒,今日酒足菜饱,大家高兴一场,请早点回去歇息吧。”
独眼军官拦住手下,目露桀骜,嘴角似笑非笑,“原来我狼爷要的东西,还有人敢说不。”
姑娘们看着情势不妙,站在一旁,议论纷纷。那位军汉豹眼圆睁,环视全场,怒道:“看什么看,都给我——滚!”